窗外的景色化作流光。
张凡靠着副驾椅背，双目紧闭，贪婪地汲取着营养膏化开的热流。
那股暖意如同久旱的河床终遇甘霖，滋养着每一寸被榨干的肌肉纤维，修复着那些早已结痂的细微伤口。
“两个月？”
他的声音带着久未言语的沙哑，自己都未察觉其中深藏的疲惫。
他以为在地心熔炉里，最多也就过去了十天半月。
“不然呢？”风烈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揶揄，“唐大师的‘关门弟子’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要不是他提前传讯，我都准备按失踪上报，让你当个烈士了。”
张凡默然。
暗无天日，只有捶打与咆哮为伴的两个月，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送你回赤龙基地，你的房间还留着，你需要彻底休息一天。”
风烈操控着悬浮车，并入通往学府核心区的轨道，“古副院长已经帮你处理好学籍，你这两个月，算作‘特殊进修’。”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肃正：“过几天，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张凡睁开眼，望向风烈。
“所有新生，都将进入‘零号安全新人位面’进行实战历练。”
风烈这番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张凡心头。
“那是一个被学府和军方完全掌控的零阶混合位面。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升级。”
升级！这两个字，让张凡的心脏骤然一缩。
“觉醒者的最容易到达的一个分水岭，就是10级。”风烈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荡，“从零阶到一阶，除了身体素质的全面飞跃，最关键的是，会领悟第二个天赋技能。”
“这个技能，将直接决定一个觉醒者未来的走向。”
“战斗系若是领悟了强力攻击或防御技，前途无量。可如果觉醒了‘大胃王’之类的天赋……那他这辈子，基本就告别前线了。反之，一个生活系，比如你母亲的植物催生，如果二阶领悟了‘荆棘缠绕’，那就能从纯后勤转为战场辅助。”
“学府这次，就是给你们所有人一次重新定位的机会。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冲上10级，看看你们的第二个天赋究竟是什么成色。有潜力的，会被各大战斗序列吸纳，重点培养。潜力耗尽的……则会被‘劝退’，回归社会从事后勤工作。”
这就是蓝星的法则。
全民皆兵，但宝贵的资源，永远只会向最锋利的那把尖刀倾斜。
张凡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第二个天赋技能……
他的【铸造术】才被唐衡贬低为“捏泥巴”。
虽经地狱捶打，他对天赋的理解已然脱胎换骨，但本质上，它依旧是生活系。
如果二阶天赋还是纯生活系，那他的路，是否会被彻底堵死？
“别多想。”风烈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你情况特殊，价值不在于正面搏杀。”
“但是……”他话锋一转，“能打，总比不能打要好。只有活得久，才能创造更多价值。”
张凡点了点头，他明白。
五阶神匠唐衡，纯粹的生活系。
可他那山岳般的身躯，那股气魄，一拳能把十个自己打成齑粉。
纯粹的弱者，是走不远的。这是唐衡给他上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他心念微动，调出久违的【赋灵词典】。
界面古朴如初，但【心神力】一栏的数据，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神力：298\/298】
这两个月，每日都在极限状态下以【铸造术】的意志“倾听”金属、修复己身，每一次枯竭与压榨，都让他的精神力在沉默中野蛮生长！
接近三百点的心神力！
可他现在……却手无寸铁。
唐衡将他呕心沥血的作品，都视作垃圾扔进了熔岩河。
即将踏入位面战场，总不能真用拳头去肉搏吧？
“教官。”张凡忽然开口。
“嗯？”风烈目不斜视。
“我需要一些材料。”
“材料？”风烈有些意外，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稀有金属还是异位面核心？我帮你申请，不过需要审批时间。”
“不。”张凡摇头，“我只要最普通的。”
“最普通的一阶制式高碳钢锭，一些无法有效处理的能量石，还有鞣制过的一阶异兽皮。”
风烈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无法有效处理的能量石还能理解，他可以优化里面的能量。
高碳钢锭？那不是给新兵当负重块的玩意儿吗？
一阶兽皮，除了做靶子和新兵营的廉价护具，还有何用？
以张凡“工匠”的身份，申请三四阶的珍稀材料都绰绰有余，结果他就要一堆……垃圾？
“你确定？”风烈忍不住追问。
“确定。”张凡的语气不容置疑。
风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
这小子从唐衡那儿出来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劲儿。
“好，回到基地，我让后勤部送到你房间。”
……
赤龙小队的专属基地，肃杀之气一如往昔。
当张凡跟在风烈身后走进大厅时，几个正在保养武器的队员下意识地望了过来。
下一秒，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赤着上身，只围着一条破烂裤衩的少年。
他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形不算魁梧，但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流畅而凝练，仿佛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
这……是谁？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专注与沉淀，让他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而是一个经过千锤百炼、洗尽铅华的匠人。
直到风烈不耐烦地咳了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
“我眼花了？那是‘工匠’？！”一个正在校准狙击镜的队员手一抖，差点把镜片磕在桌角上，他压低声音对同伴说，“这才两个月，他这是被扔进哪个魔鬼训练营了？”
“见鬼，这股气势……一点都不像是个新生！”
他们记忆中那个略带文弱学生气的少年，与眼前这个眼神深邃、气质沉稳的青年，完全无法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