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是大人的胚胎,秀才是士夫的雏形,这个道理就如同泥胎进入窑中,陶胚刚刚具备形状,正等待着烈火的锻骨塑魂。如果在这个时候,火力不够,窑温时断时续;陶铸不够纯粹,器壁夹杂着砂砾;那么即使将来出窑,也经不起世事的碰撞,最终难以成为一件堂皇的精品,不过是一件一触即碎的陋陶罢了。
胚胎时期,就如同新发于硎的剑胚悬挂在炉火之上。此时的淬炼功夫稍有松懈一分,剑身就会隐藏一缕暗痕;锤打力道偶尔减弱半分,锋刃就会暗藏一丝软隙。子弟的蒙养,秀才的进学,都如同这剑胚在炉中——师长的严苛就如同鼓风添炭,诗书的砥砺就如同千锤万锻。少年的心性尚未稳固,恰似金铁还未凝结,最需要这毫不留情的烈焰反复熔铸,才能将浮华和虚骄全部锻去,炼出挺拔坚韧的脊梁。
令人惋惜的是,世间的人们常常心怀姑息之情,就像保护薄胎瓷器一样,不忍心施加压力。当子弟偶尔展现出一些才情时,就会被夸赞为麟儿再世;秀才稍微通晓一些文墨,就会被捧为文曲星下凡。这种过度的溺爱,恰似陶工不敢加大火候,铁匠吝啬于举起铁锤。表面上看,这似乎是在保护他们的周全,但实际上却是在断送他们的筋骨。
那胚胎如果没有经过真火的淬炼,最终只能是泥胎而不是玉质;那剑胚如果没有承受过重锤的锻造,最终也只能是钝铁而不是精钢。一旦离开了温暖的温室和温箱,踏入世事的风雨之中,就如同脆弱的陶器遭遇骤寒,会砰然开裂;又如同钝刃撞击坚硬的石头,会豁口崩折。
昔日颜氏家训有云:“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此光若未经苦寒磨砺,终究不过是温室中的微弱火焰,难以持久。正如胚胎欲成就为令人称奇的器物,必先经历大炉大锤的锤炼。子弟们在严格的家规约束下,培养浩然正气;秀才们于寒窗苦读中,铸就坚如金石的志向。这就如同龙泉宝剑,必经冰火交淬的考验,方能削铁如泥,成为举世无双的利器。
那陶窑中的胚胎,承受着熊熊烈焰的灼烧,每一度的高温都在塑造它的坚韧。日后,它将以同样的热度展现出坚贞的品质。而那砧铁上的剑胚,忍受着一记又一记重击的锤炼,每一次的打击都在磨砺它的锋芒。待到它出鞘之时,必将还世间无数道令人胆寒的寒光。
我们都知道,一件伟大的器具之所以能够成功,并不取决于它最初的材质是否高贵,而是取决于它在锤炼过程中所经历的艰辛和付出的努力。就如同一个人在成长的道路上,其最终的成就并不取决于他出身的高低贵贱,而是取决于他在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磨砺和自我提升。
少年时期就如同窑中的熊熊烈火,正处于最炽热的阶段;又如同炉中的铁水,即将凝结成坚硬的铁块。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果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当他站在庙堂之上,面对众人的瞩目时,那尚未完全铸成的器皿就会暴露出裂痕,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破碎。
所谓的胚胎,实际上是天地赋予人类的一份契约。它意味着我们要用今天的严格要求,去换取未来的辉煌成就;用此刻的淬火锻炼,来证明未来的清正刚直。只有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我们才能真正成为一件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伟大器具,在人生的舞台上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