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她！那不是你们的母亲！
步青云几乎透明的身影在发出最后警告后彻底消散，只留下那声充满急切的呐喊在祭坛上空回荡。但已经太迟了。
分裂的黑色心灯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一半飞向何雨水，另一半则直冲我而来。我本能地想要躲闪，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暗逼近。
更可怕的是，我手中的灰色心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强烈渴望。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震颤，仿佛迷失多年的另一半终于回归，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融为一体。
哥！小心！定义者之子的惊呼声从旁边传来。
但我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黑色心灯的光芒在接触到我的瞬间突然变得柔和，化作一缕缕黑色的丝线，缠绕上灰色心灯。两股力量接触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信息洪流冲入我的脑海——
我看见古老的星空中，两盏心灯原本是一体，散发着纯净的银白色光芒。它们是一个古老文明最伟大的创造，代表着秩序与变量的完美平衡。但在某次灾难中，它们被迫分离，灰色代表变量与可能性，黑色象征秩序与稳定。
接受它，雨柱。祭坛上年轻林素云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这才是完整的你。
我咬紧牙关，努力抵抗着那种源自本能的融合冲动。你...到底是谁？
她微笑着，那笑容与我记忆中母亲的照片一模一样，但眼神中却多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我是给予你生命的人，也是指引你走向完整的人。
另一边的何雨水情况更加危急。黑色心灯的另一半已经几乎完全融入她的胸口，她的眼睛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银黑色光芒。
雨水！抵抗它！我大声喊道，同时拼命控制着自己手中即将融合的心灯。
何雨水茫然地转过头，她的声音出现了奇怪的重音：哥哥，为什么拒绝？这才是我们本该有的样子...
定义者之子突然冲到祭坛前，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光印：归零协议！你伪装成林素云的模样，究竟有什么目的？
祭坛上的林素云轻笑一声，手指轻轻一点，定义者之子就被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目的？我只是在完成多年前未竟的工作。这两个孩子本就不该以分裂的状态存在。
我感觉到手中的融合已经进行到无法逆转的程度，灰色与黑色在心灯中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但步青云的警告依然在耳边回响——不要相信她。
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母亲，我艰难地开口，试图拖延时间，告诉我，我七岁生日那天，你送给了我什么？
祭坛上的身影明显愣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让我心中一沉。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但现在我要送给你们的，是远比那些更有价值的礼物——完整。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祭坛周围的十三根石柱上，那些黑色影子的动作变得更加急促。它们手中的黑色火焰不断摇曳，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定义者之子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她在拖延时间！这个仪式需要双生心灯的完全融合才能完成！
我猛地醒悟过来，拼命试图分离已经半融合的心灯。但就像磁石的两极，一旦接触就难以分开。更糟糕的是，从心灯中传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星空中徘徊，手中捧着两盏分离的心灯...一场波及整个宇宙的灾难...一个绝望的决定...
看见了吗？这就是真相。林素云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定义者文明犯下的错误，必须由我们来纠正。
何雨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胸口的黑色光芒大盛，整个人开始缓缓升空。哥哥...好痛苦...有什么东西在...改变我...
坚持住，雨水！我大喊着，同时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定义者之子再次尝试冲击祭坛，但这次他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何雨柱！心灯的融合必须双方自愿！如果你拒绝，她无法强迫你！
祭坛上的林素云冷哼一声：自愿？看看你的妹妹吧。她正在接受本该属于她的那一半。而你，我的儿子，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的本质？
我低头看着手中已经变成深灰色的心灯，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确实，这种完整的感觉令人沉醉，仿佛一直以来缺失的部分终于被填补。但步青云的警告和这个种种不自然的表现，让我保持着最后的警惕。
告诉我真正的仪式目的，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否则我宁可毁掉这盏心灯。
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不敢。
试试看。我开始逆向运转心灯中的能量，剧烈的疼痛立刻从手心蔓延至全身。
祭坛周围的黑色影子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显然我的行为影响到了仪式的进行。
住手！林素云终于撕下了温柔的伪装，声音中透露出压抑的愤怒，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归零协议不是敌人，它是宇宙唯一的救赎！
定义者之子趁机大声说道：她在害怕！何雨柱，继续施压！
我强忍着能量逆流带来的痛苦，继续催动心灯：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就让这一切就此终结！
祭坛开始震动，十三根石柱上的黑色火焰明灭不定。何雨水在空中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她身上的黑色光芒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好吧！林素云终于妥协，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但知道真相的代价，可能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她挥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的帷幕，帷幕中开始显现影像：这就是归零协议的起源，也是定义者文明最深的秘密...
影像中，我看见了两个相互缠绕的宇宙。一个充满生机但混乱不堪，另一个秩序井然却死气沉沉。定义者文明的先祖们站在两个宇宙的边界，手中捧着的正是完整的心灯——那时它还是纯净的银白色。
变量与秩序本是一体，林素云解说道，但定义者文明的傲慢导致了两者的分离。我们创造了过多的变量，让宇宙陷入了混沌。
影像变换，显示出一场席卷无数星系的灾难。文明在变量的海洋中诞生又毁灭，生命在无限的可能性中迷失方向。
归零协议不是毁灭，而是重置。它让一切回归本源，给予宇宙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皱起眉头：但这意味着抹杀所有现有的生命！
生命？林素云冷笑一声，你们所谓的生命，不过是变量海洋中偶然激起的浪花。真正的生命，应该在秩序与变量的平衡中诞生。
定义者之子突然插话：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利用双生心灯的融合来完成最终的归零协议？
祭坛上的身影微微点头：聪明。双生心灯是控制归零协议的关键。只有它们重新融合，才能启动最终的秩序重置。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仪式的真正目的。但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为什么选择我们？为什么是我们的母亲的模样？
帷幕中的影像再次变换，这次显示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场景——年轻的林素云站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手中捧着两盏刚刚分离的心灯。她的眼中满是泪水，但表情却异常坚定。
因为...祭坛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恍惚，我就是林素云，或者说，是她留下的最后碎片。
我和定义者之子同时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谨慎地问道。
她指着帷幕中的影像：当年的林素云预见到了归零协议的必然性，但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被重置的世界中。所以她偷偷分离了心灯，并将其中蕴含的秩序之力——也就是归零协议的核心——封存在了自己的灵魂碎片中。
影像中的林素云正在将黑色心灯的力量导入自己的身体，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以为这样可以阻止归零协议，但她错了。秩序之力太过强大，最终吞噬了她的意识，只留下这个执念——完成她未竟的工作，让心灯重归完整，让宇宙重归秩序。
我震惊地看着祭坛上的身影，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既有母亲的模样，却又如此陌生。她是母亲留下的碎片，但已经被归零协议的力量彻底扭曲。
所以，你既是我们的母亲，又不是。定义者之子喃喃道。
祭坛上的身影点头：现在你们明白了。接受完整的心灯，不是背叛，而是继承你们母亲的遗志。
何雨水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哥哥...我好冷...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心中涌起一阵绞痛。但我知道，如果此时屈服，不仅会害了雨水，还会让整个宇宙陷入万劫不复。
有一个问题，我突然开口，如果你真的是母亲留下的碎片，那么你应该知道，母亲最珍视的是什么。
祭坛上的身影微微一愣：当然是秩序的完整，宇宙的平衡...
错了。我打断她，母亲最珍视的，是生命本身。是每一个独特的个体，是每一次心跳，是每一个微笑。她绝不会同意为了所谓的秩序而抹杀所有的生命！
定义者之子恍然大悟：她说得对！林素云当年分离心灯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生命，而不是毁灭它们！
祭坛上的身影开始扭曲，年轻林素云的外表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波动：你们...不懂...只有归零...才能拯救...
不，我们懂得很。我坚定地举起手中已经半融合的心灯，而现在，我们要完成母亲真正的愿望——保护生命，对抗归零！
我开始全力逆转心灯的融合过程，剧痛几乎让我昏厥，但我咬牙坚持着。祭坛剧烈震动，十三根石柱接连崩塌，黑色的影子在尖叫声中消散。
你疯了！林素云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强行分离已经融合的心灯，你们都会死！
那就死吧！我大喊着，至少我们死得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归零协议的傀儡！
何雨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光芒——那是真正的何雨水的眼神。哥哥...帮我...
定义者之子立即冲向何雨水，手中结出耀眼的光印：坚持住！我来帮你分离心灯！
祭坛上的身影发出了最后的尖叫：不！你们不能这样！归零协议是唯一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身影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散飞溅。与此同时，我和何雨水同时感受到了心灯彻底分离的剧痛。
黑暗笼罩了一切。
...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祭坛的废墟中。定义者之子正在照顾昏迷的何雨水，她胸口的黑色光芒已经消失，但脸色苍白得可怕。
成功了吗？我虚弱地问道。
定义者之子点头，但表情凝重：心灯分离了，归零协议的仪式被中断。但是...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中一紧：但是什么？
但是归零协议的核心已经苏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这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步青云的身影重新凝聚，但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父亲！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全身无力。
步青云微微摇头：保存体力，雨柱。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指着祭坛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无数星系的影像正在一个个熄灭。
归零协议已经找到了新的执行者，步青云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而这一次，它选择了一个我们都无法对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