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葡京酒店的顶层套房像个密不透风的琥珀——落地窗外是亚热带的浓绿，室内冷气开得再足，沈皎洁后颈还是沾着细汗。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黄金K线，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左眼下方——那里还留着昨天熬夜盯盘的淡青色血管印。
“叮咚——”
电脑右下角的加密通讯器弹出提示。是冷眼。
沈皎洁点开，只有串乱码，解码后是行小字：“‘灯塔’的清道夫查到你酒店地址了，今晚换泊车。”
他皱了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谢了。”
刚关掉窗口，前台电话打进来：“沈先生，楼下有位薇薇安·罗西小姐找您，说是葡京的VIp客户，带了礼物。”
沈皎洁捏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薇薇安，他记得这个名字——上周入住时，对方捧着果盘站在门口，香水味浓得像浸了蜜，说“以后有任何需求随时找我”。
“请她上来。”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墙壁。
门铃响得恰到好处。
薇薇安站在走廊里，香奈儿的斜纹软呢套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鹦鹉螺在灯光下流转着冷光。她手里拎着个印着葡京logo的藤编篮，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细纹都带着股子热络：“沈先生，打扰啦。知道您爱喝手冲，特意从巴西带了瑰夏，磨豆机都是我亲手带的。”
她侧身挤进门，把篮子放在茶几上。咖啡豆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祖玛珑香水味，瞬间填满了房间。
“薇薇安小姐太客气了。”沈皎洁坐在沙发对面，指尖敲了敲茶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薇薇安笑了，从手包里抽出张烫金名片，推到沈皎洁面前：“其实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深度合作’。您这两天的操作……”她压低声音，指尖划过名片上的烫金字，“连我们风控部的老周都拍桌子，说您是‘市场里的幽灵’——昨天那笔澳元\/美元的突破，他查了三个小时都没找到触发点。”
沈皎洁没接名片。他想起昨天冷眼发来的监控：“薇薇安背后的万利钱庄，跟‘灯塔’有资金往来。”
“薇薇安小姐谬赞了。”他把茶杯往旁边推了推，“我也就是运气好，赶上了波动。”
“哪里是运气。”薇薇安往前凑了凑，香水味更浓了，“我们顶层有个行政套房，带独立交易室，24小时风控团队待命。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给您配专属的量化分析师，数据接口直接对接彭博终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颗碎钻，“提成比例还能再谈——您赚的钱，我们只抽1%。”
沈皎洁盯着她的眼睛。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像猎人盯着猎物，温柔里藏着獠牙。
“不好意思，我习惯单干。”他站起身，把名片轻轻推回对方膝头，“不想麻烦别人。”
薇薇安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惯常的妩媚：“理解理解，像您这样的天才，肯定需要自己的空间。”她起身整理套装，指尖不经意掠过茶几上的咖啡篮，“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门关上的瞬间，沈皎洁捏了捏眉心。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喷泉——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像极了冷眼发来的加密数据流。
上海，外滩老洋房。
张航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英镑\/日元K线图，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键盘上的磨损痕迹。屏幕上，沈皎洁那天的交易记录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15:37分入场，15:41分平仓，精准抓住那波30点的涨幅。
手机响了，备注是“澳门·沈先生”。
他手一抖，差点打翻桌上的速溶咖啡。
“喂？”
“张航吗？”沈皎洁的声音比上次见面时沉了些，像浸了水的棉线，“我这儿有个活儿，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张航坐直身子，背后的墙皮簌簌往下掉：“您说。”
“我打算组个团队，做高频交易。”沈皎洁语速很快，像在抛出一串代码，“你有兴趣来当执行交易员吗？底薪不高，每月三千，但分成给够——赚的钱，你拿七成。”
张航盯着屏幕上的红圈，喉咙发紧。他想起三个月前，妻子抱着孩子回娘家时说的话：“你要是再做这种没前途的操盘手，我们就离婚。”想起自己投了二十多份简历，要么薪资低得连房租都不够，要么团队里全是老板的亲戚。
“为什么选我？”他问，声音哑得像砂纸，“就因为我那天在咖啡馆跟您搭话？”
“因为你输得起。”沈皎洁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锋利，“我查过你之前的交易记录——爆过三次仓，每次都能在三天内把本金赚回来。这种韧性，比所谓的‘天赋’金贵多了。”
张航沉默了。他想起最后一次爆仓的晚上，他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看着账户里的余额变成零，突然笑了——原来自己比想象中更能扛。
“我去。”他说，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明天上午十点，澳门葡京酒店。”
“带好你的交易笔记。”沈皎洁补充，“我要看你实盘记录。”
挂断电话，张航盯着窗外的黄浦江。江面上的货轮鸣笛而过，他突然笑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决定，像个赌徒押上了全部家当。
澳门，葡京酒店套房。
沈皎洁刚挂了张航的电话，门就被轻轻敲响。
冷眼裹着件黑色连帽衫，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手里拎着个帆布袋。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瘫在沙发上，声音里带着点幸灾乐祸：“追杀我的清道夫被我黑了监控，现在正满酒店找我呢。”
沈皎洁递给他一瓶冰水：“薇薇安找我了，想拉拢我。”
冷眼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我查过了，她背后是万利钱庄，跟‘灯塔’有资金往来。”他从帆布袋里掏出个U盘，“这是她最近的电脑记录——她在查你的资金流向，还有张航的背景。”
沈皎洁接过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弹出薇薇安的搜索记录：“沈皎洁 资金来源”“张航 交易记录”“灯塔 清道夫 澳门”。
“我已经做了手脚。”冷眼指了指屏幕，“她只会看到你在澳门的正常交易，还有张航的‘失业记录’。”
沈皎洁往后靠了靠，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张航”两个字：“谢了。”
冷眼摆摆手，掀起t恤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先别谢，等你什么时候把‘灯塔’的服务器黑了再说。”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还有，‘灯塔’的清道夫已经到澳门了，你最近别出门。”
沈皎洁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黄金K线。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在他左眼下方——那里的青色血管印已经淡了些。
“我知道。”他说，“张航明天到。”
冷眼笑了，从帆布袋里掏出个笔记本：“给，张航的交易记录——我黑了他的云盘，里面的实盘胜率有78%。”
沈皎洁接过笔记本，翻了两页。上面的K线图精准得像印刷品，每笔交易的止损止盈都标得清清楚楚。
“不错。”他说，“明天让他直接来我房间。”
冷眼站起来，抻了抻懒腰：“那我先去躲躲清道夫。”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对了，薇薇安今晚可能会再找你——我黑了她的手机，她订了今晚八点的餐厅，想请你吃饭。”
沈皎洁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黑了她所有的电子设备。”冷眼笑了笑，“放心，我已经帮你推了——理由是‘要陪重要客户’。”
门关上的瞬间，沈皎洁看着桌上的U盘和笔记本。冷眼的暗中支持像张无形的网，把他和即将到来的张航护在里面。他想起昨天在咖啡馆里，自己精准预测英镑\/日元的走势时，左眼传来的温热感——那是能力在觉醒，也是责任在加重。
晚上八点，沈皎洁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餐厅。薇薇安的车停在门口，她穿着晚礼服，正对着手机补妆。
手机震动，是冷眼的消息：“清道夫在酒店后门，已经搞定。”
沈皎洁回复：“知道了。”
他转身走向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上，张航的交易记录还在闪烁，黄金K线图跳得像心跳。
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摸了摸左眼下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