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可我屋里的那块黑印还在脑门上挂着。
不是真看得见,是心里压着。那个穿黑袍的家伙来得没头没尾,走得出人意料,临了甩一句“你是开端”,搞得我现在看谁都像在演剧本。
尤其是陆九渊。
这老东西前脚刚被我怼完装重伤,后脚就派人递消息,说圣院要搞一场“潜力学员切磋”,点名让我上台。
巧不巧?我昨夜才被人闯门留符,今天他就安排公开对战,还特地挑了个会用远古符文轨迹施法的对手。
当我傻?
阿骨打蹲在窗台上啃干饼:“昭哥,你真去啊?万一他设局引你开大招,当场给你按个‘魔气失控’的罪名,咱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我系好腰带,把断剑往背后一别:“我不但要去,还得疯点。”
“啊?”
“他想看我失控?”我咧嘴一笑,“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清醒着发疯。”
——
演武台建在圣院中央,一圈石阶围出擂场,地面刻着抗魔纹路,防的是魔法余波伤及观众。现在人不少,三三两两聚在边上,交头接耳。
我一露脸,声音立马小了。
也是,谁不知道楚家三少爷是个废物?平时走路都恨不得贴墙根,今天居然主动登台?
我懒得理他们,径直走到中央站定。
对手已经到了,是个高年级生,灰袍加身,手里握着一根骨杖。他冲我点头,表情挺客气。
但我一靠近,系统弹幕就跳了:【能量波动异常,空气中残留诱导性符痕,疑似精神牵引阵列——检测到与封印裂痕图腾同源波动,疯批值+10】。
来了。
果然是冲着我体内的东西来的。
我装作没察觉,懒洋洋抱臂:“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
那人立刻动了。
骨杖一挥,一道青灰色光弧劈来,轨迹看着普通,可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却微妙地偏了一度——正好对应我前世记忆里某个禁术的引导路径。
我侧身躲过,没还手。
他又攻两轮,每一次出手,魔法流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位节点。那位置……恰好是我体内封印最薄弱的地方。
操。
这是想用外力共振,逼我自动解封?
我冷笑,终于明白陆九渊打的什么算盘。表面是测试潜力,实则是拿我当实验品,试试能不能把我变成半觉醒状态,好顺藤摸瓜查清魔尊血脉的激活机制。
可惜啊。
他忘了,我能疯。
我故意踉跄一步,像是被震得不稳,手扶住地面,低着头,嘴角却一点点扬起来。
【装得够怂,对方放松警惕,疯批值+15】。
好家伙,系统都懂我在演。
我猛地抬头,盯着观战席角落。
陆九渊坐在那儿,拄着蛇头杖,脸上挂着慈祥笑,像极了关心后辈的老长辈。
可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失控,等我暴起,等我释放出不该有的力量。
那就——如你所愿。
我站直身子,拍了拍袍角灰尘,忽然开口:“喂,你这打法,是不是有人教的?”
对手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往前走了一步,“你这一招接一招,节奏卡得这么准,是不是怕我自己忘了怎么疯?”
他眼神微变。
我继续道:“还是说……你们就想看我瞳孔变红,嘴里喊着‘焚城’之类的台词,然后一群人尖叫着说我入魔了?”
全场静了半秒。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我不管,目光直直射向陆九渊:“有些长老啊,嘴上说着为学员好,背地里却拿人当试药的小白鼠。您说是不是?”
陆九渊没动,只是轻轻敲了下拐杖。
我笑了。
下一瞬,我抬手,握住断剑。
锈铁出鞘半寸,嗡鸣声几乎只有我能听见。
血色从眼底漫上来,不是瞬间炸开,而是一点点浸染,像墨滴进水,缓慢却不可逆。
神降。
来了。
全场哗然。
对手脸色变了,急忙后退,骨杖横在胸前,结出防御阵。
晚了。
我一拳砸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火焰冲天。只有一道赤红裂痕从我拳下蔓延出去,像蛛网般爬向对手脚下。
他刚想跳开,裂痕中突然窜出锁链般的光束,缠住他双足,猛地一拽。
砰!
整个人摔趴在地上,骨杖脱手。
我慢慢走近,俯视他:“知道你错哪儿吗?”
他喘着气:“你……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错就错在。”我蹲下来,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你以为我在演别人。”
“其实。”我指了指自己眼睛,“我演的是我自己。”
说完,我回头,看向高台。
陆九渊仍坐着,但手指已经扣住了杖头。
我冲他扬了扬下巴:“您这测试,测的不是我能打多狠,而是我能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吧?”
没人说话。
我站起身,环视四周:“有人想看我失控?行啊,但我疯起来——可不分场合。”
【霸气侧漏,挑衅权威,疯批值+40】。
系统乐了,我也乐了。
我收剑,却不归鞘,任它垂在身侧,剑尖滴着一丝红光,像是刚饮过血。
转身要走,又停下。
“刚才那招叫‘清醒疯’。”我头也不回地说,“专治各种装模作样——比如某些长老,嘴上说着为我好,心里盘算的可是另一本账。”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我走出去几步,低声传音:“阿骨打。”
暗处一道影子蹭地窜出。
“盯住陆九渊回房路线,别跟太近,我要知道他见了谁。”
“明白!”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陆九渊还在那儿,没走,也没怒,只是微微眯眼,像是在重新评估什么。
我笑了。
“怎么?怕我?放心。”我提高嗓门,“真要发疯,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躲在暗处画符的老东西。”
话音落,我迈步下台。
石阶一级级往下,阳光斜照过来,拉出长长的影子。
身后,议论声轰然炸开。
有人说我魔气缠身。
有人说我早该被逐出圣院。
还有人小声嘀咕:“他刚才那一击……根本不是学院教的。”
我听着,不反驳,也不解释。
疯批值在涨,断剑在颤,脑子里系统蹦出新提示:【连续高强度对抗触发隐藏机制,解锁‘御心术·初级反噬检测’】。
有意思。
看来,有些人以为能试探我。
但他们忘了。
被试探的人,也可以反过来钓鱼。
我走到长阶尽头,正要拐进东苑小道,忽然脚步一顿。
前方巷口站着个人。
不是陆九渊。
也不是阿骨打。
是个我没见过的杂役弟子,低着头,手里捧着个木盒,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眯起眼。
他缓缓抬起头,把盒子递出来,声音平板:“楚师兄,陆长老让您带回去看看。”
我盯着他。
一秒。
两秒。
然后伸手接过。
木盒很轻,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记。
但我打开的瞬间,闻到一股极淡的腥味。
不是血。
是某种干枯植物混着矿物粉的气息。
和昨夜那个黑袍人留下的灰气,有点像。
我合上盖子,笑了笑。
“回去告诉陆长老。”我说,“下次试探,建议换个高明点的演员。”
那人没应,转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没动。
盒子里的东西我没看。
也不急。
反正我知道——
棋子已经动了。
而我,正等着谁先露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