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身化流光,冲出镇荒军大营,循着道种感应中那道急速远遁的阴冷气息,直追而去。那气息狡猾异常,专挑地形复杂、瘴气弥漫的山谷密林穿梭,试图借助环境隐匿行踪。然而,在林正涅盘后的道种感知下,一切遮掩都形同虚设。那气息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清晰无比。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林正便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前,截住了那道身影。正是太后身边那诡异的老太监——阴骨老人!
阴骨老人见逃脱无望,索性停下身形,转过身,灰暗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嘿嘿,林正,你果然追来了。可惜,你还是晚了一步。”
林正目光如电,扫过对方,冷然道:“晚了一步?是指你已将那诬陷我的流言传回天元城,还是指你已在此地布下了陷阱?”
阴骨老人瞳孔微缩,似未料到林正如此敏锐,随即阴恻恻笑道:“不愧是能破我幽冥咒毒的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他话音未落,双手猛地一挥,山神庙周围瞬间升起数道黑气缭绕的阵旗,形成一个阴森的法阵,将林正困在中央!阵中鬼哭狼嚎,无数怨魂虚影扑杀而来,更有腐蚀神魂的幽冥毒雾弥漫开来!
“区区‘万鬼噬魂阵’,也敢卖弄?”林正冷哼一声,面对扑来的怨魂毒雾,不闪不避,识海道种微微一震,一股包容万物、化归混沌的意境弥漫开来。那些怨魂虚影撞上这层无形的力场,竟如冰雪遇阳,纷纷尖啸着消散,毒雾亦被同化吸收,未能伤他分毫!
“什么?!”阴骨老人大惊失色,他这阵法足以困杀金丹后期修士,竟对林正无效?
“你的手段,仅限于此了吗?”林正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穿过残余阵法,瞬间逼近阴骨老人面前,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罡直刺对方眉心!这一剑,快如闪电,蕴含破灭万法之意!
阴骨老人骇然失色,仓促间祭出一面白骨盾牌抵挡!
“咔嚓!”
剑罡过处,白骨盾牌应声而碎!阴骨老人喷血倒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乃元婴初期修为,竟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
“你……你究竟是何境界?!”他嘶声吼道。
林正并不答话,身形再动,如影随形,双掌翻飞,阴阳轮回之力化作巨大的磨盘虚影,当头压下!他要生擒此獠,拷问出太后的全部阴谋!
阴骨老人拼命催动幽冥邪功,灰暗死气爆发,化作一只巨爪迎上!
“轰!”
轮回磨盘碾压而下,巨爪寸寸碎裂!阴骨老人再次重伤,气息萎靡,被林正一掌拍在丹田,封住了全身修为!
“说!太后还有何阴谋?天元城内,还有多少你们的暗棋?”林正扣住其咽喉,声音冰冷如刀。
阴骨老人面露绝望,却咬牙狞笑:“嘿嘿……你休想……娘娘……早已算到……呃!”他话音未落,身体猛地一僵,七窍流出黑血,竟瞬间气绝身亡!其神魂也在同时湮灭,显然被种下了极其恶毒的禁制,一旦被擒,即刻自毁!
林正眉头微皱,松开手。虽未得到口供,但擒杀此獠,已断太后一臂。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在与阴骨老人交手时,道种已悄然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与太后心神相连的因果线。通过这条线,他虽无法得知具体计划,却清晰地“看”到,太后正在宫中加紧催动某种秘法,试图加速侵蚀龙气残余,并准备在近期发动一场针对靖王的舆论风暴,核心便是坐实林正“勾结幽冥、暗害忠良”的罪名,逼靖王大义灭亲!
“不能再等了!”林正目光一凛,必须立刻返回天元城,揭穿太后真面目!
他收起阴骨老人的遗物(或许有线索),迅速返回镇荒军大营。此时,王贲将军在丹药作用下已苏醒,虽虚弱,但性命无碍。听闻林正已诛杀元凶,全军将士无不拜服,流言彻底平息。
林正简短交代副将善后,便乘坐灵舟,以最快速度返回天元城。
抵达听风小筑时,已是次日黄昏。阿芜早已焦急等待,见他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林正将前线之事告知,并道出太后即将发难的预感。
“我们必须立刻面见兄长,将太后阴谋和盘托出!”林正决然道。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靖王府时,宫中来使竟先一步抵达听风小筑,传太后懿旨:称有要事相商,关乎社稷安危,请林正公子即刻入宫一叙!
“来了!”林正与阿芜对视一眼,心知这是太后的摊牌之举,恐怕宫中已布下天罗地网。
“贤弟,不可去!此乃鸿门宴!”靖王闻讯,也立刻派人传来密信,语气焦急。
林正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睿光:“兄长,避而不见,反显心虚。太后既已出招,我们便接招。不过,需做些准备。”他低声对阿芜嘱咐几句,阿芜点头,悄然离去。
随后,林正整理衣冠,神色平静地对宫使道:“请回复太后,林正即刻便到。”
靖王府内,靖王得知林正竟应召入宫,又惊又急,立刻点齐影卫精锐,亲自赶往皇宫!他绝不能让太后伤他兄弟分毫!
皇宫,静心苑。
太后端坐主位,面容慈祥依旧,下手坐着几位宗室元老和“恰好”在此“议事”的几位重臣。气氛看似平和,却暗藏杀机。
林正坦然步入殿内,对太后微微躬身:“林正见过太后。”
太后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林公子不必多礼。哀家听闻公子前日赴西南,妙手回春,救了王贲将军,立下大功,真是可喜可贺。”
林正不动声色:“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太后话锋一转,叹息道:“只是,哀家近日却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说王将军中毒之事,似乎另有蹊跷,甚至……与公子有些关联。不知公子可否为哀家解惑?”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意味明显。
几位元老重臣也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林正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太后明鉴,流言止于智者。王将军所中之毒,乃幽冥诅咒与活毒结合,非常人可解,亦非常人可施。下毒元凶,已被林正诛于西南葬神谷,其身份……想必太后比林正更清楚。”他目光直视太后,毫不退让。
太后脸色微沉:“公子这是何意?莫非怀疑哀家?”
“林正不敢。”林正淡淡道,“只是,林正擒杀那元凶时,恰好在其身上发现一物,或可证明其来历。”说着,他取出一枚从阴骨老人身上搜出的、刻有特殊幽冥符文和静心苑印记的玉佩残片!“此物,太后可认得?”
在场众人见状,顿时哗然!静心苑印记?太后的居所?
太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你……你血口喷人!此物定是你伪造!”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禀:“摄政王殿下到!”
话音未落,靖王宇文战已大步踏入殿内,身后跟着厉先生及一众甲胄鲜明的影卫,气势凛然!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太后身上,沉声道:“母后!何事需召见儿臣义弟,如此兴师动众?”
太后面色铁青,指着林正:“战儿!此人伪造证据,诬陷哀家!你快将他拿下!”
靖王却看也不看那玉佩,径直走到林正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后:“母后,儿臣前日收到西南密报,已查明王贲将军中毒真相,元凶正是母后身边隐匿的幽冥邪修阴骨老人!此人已被贤弟诛杀!人证物证俱在!母后,您还有何话说?”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同时,殿外传来整齐的步伐声,皇陵卫已将静心苑团团围住!
太后踉跄后退,指着靖王和林正,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串通一气……要逼死哀家!”
林正踏前一步,朗声道:“太后!您勾结幽冥,暗害先帝,构陷忠良,祸乱朝纲!证据确凿,天地共鉴!今日,便是您伏法之时!”
话音落下,他识海道种光芒微放,一股浩然正气伴随龙气共鸣,席卷整个大殿,将那阴毒算计涤荡一空!在场元老重臣,皆被这股气势所慑,纷纷低头。
太后见大势已去,惨笑一声,跌坐在地,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靖王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来人!请太后回宫静养,没有本王手谕,任何人不得打扰!彻查静心苑一干人等!”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风波,以太后党羽的彻底覆灭而告终。经此一役,靖王威望达到顶峰,林正的地位亦无人再敢质疑。中州皇权,终于实现了平稳过渡。
然而,林正心中却无太多喜悦,他望向西南方向,道种感应中,那化神幽冥的意志,似乎因这边的变故,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了。
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