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王那歇斯底里的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深吸了几口气,周身那躁动不安的赤红气息缓缓平复,妖冶绝伦的脸上竟又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后怕,却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甚至……遗憾?
“不过……”西灵王舔了舔红唇,眼神飘忽,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抛开那该死的‘寻昔录’不谈,这小子……啧,无论是模样、实力,还是那副冷冰冰却重情重义的性子,还真是……对本王的胃口。”
她的话让刚刚还心有戚戚的南灵王和北灵王都愣住了。
西灵王仿佛陷入了某种遐想,喃喃道:“若不是他心里早就被他那早逝的妻子占得满满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本王就算用强的,把他绑回西灵天,也得把他弄到手……”
南灵王:“……”
北灵王:“……”
两位王者都被西灵王这大胆又离谱的发言给噎住了。
刚才还怕得要死,转眼就想着绑人?这思维跳跃得让他们都有些跟不上。
南灵王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吐槽:“你这疯婆娘!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刚才谁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西灵王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哼道:“你懂什么?越是带刺的花,摘起来才越有滋味!更何况是陆薰这样……独一无二的‘墨玉冰莲’?” 她似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其贴切的形容,颇为自得。
看着西灵王那副前一秒还心有余悸、后一秒就敢放言要绑了陆薰的“豪言壮语”,南灵王和北灵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位王者默契地稍稍背过身,凑近了些,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南灵王用手肘捅了捅北灵王坚实的臂甲,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十足的促狭:
“喂,老北,你看她……刚才还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虽然咱们就是‘鬼’的头儿,这会儿又惦记上人家身子了?这变脸速度,忘川水都没她快!”
北灵王那粗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捋了捋如戟的须髯,闷声回应,声音如同地下暗河涌动:
“哼,可不是么。依本王看,西灵这家伙,就是个反差王!对外凶悍泼辣,动不动就要烧人魂魄,一碰到真正硬茬子(特指陆薰),立马就怂,怂完了还不忘嘴硬甚至……犯花痴。真是丢尽了咱们王级的脸面。”
“反差王!精辟!”南灵王差点乐出声,连忙捂住嘴,肩膀耸动,“这词儿安她头上太贴切了!你说她这毛病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落下的?”
“谁知道呢,”北灵王耸了耸肩,厚重的肩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或许是她那‘赤炼幽冥火’烧坏了脑子也说不定。”
两位王者在这边挤眉弄眼地编排着西灵王,殊不知西灵王感官何其敏锐,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和不断飘过来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就知道准没好事。
“喂!你们两个家伙!”西灵王柳眉倒竖,赤红长裙无风自动,周围温度骤然升高,她娇叱道,“躲在那边嘀咕什么坏话呢?!是不是在说本王坏话?!”
南灵王和北灵王立刻挺直腰板,装作一脸无辜。
南灵王:“没有没有,我们在讨论……讨论判官殿年久失修,该怎么找东灵老大申请经费修缮一下!”
北灵王:“嗯,对,讨论公务。”
西灵王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显然不信,但一时也抓不到把柄,只能冷哼一声,甩袖道:“最好如此!要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小心我把你们的灵王殿都给点了!”
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试图用凶狠掩盖刚才失态的模样,南灵王和北灵王更是忍俊不禁,只能拼命绷住脸。
北灵王看着西灵王那副又怕又馋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粗犷的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庆幸,他撇了撇嘴,带着点得意说道:
“还好本王有先见之明,从一开始就跟忘川王处得不错。”
他回想起陆薰刚执掌忘川时,自己并未因对方“资历浅”而轻视,反而在一些事务上给予了便利和支持。如今看来,那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投资。
“忘川水联通各界,与他交好,总比与之为敌要明智得多。”
南灵王看着一个“花痴”一个“庆幸”的同伴,再想想自己刚才吃的暗亏,顿时觉得更加憋闷了,只能愤愤地抓起酒壶猛灌一口,结果牵动了神魂的伤势,呛得连连咳嗽。
西灵王见状,毫不客气地发出嘲讽的娇笑声。
北灵王无奈地看着这两位活宝同僚,心中感叹,这灵界四方王者的画风,自从陆薰来了之后,真是越来越歪了。
西灵王看着南灵王和北灵王那副明显在憋笑、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奇怪的是,这股怒气非但没有冲散她脑海中关于陆薰的念头,反而像是往火堆里添了把柴,让那点心思烧得更旺了。
她不再理会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家伙,转而抱着手臂,赤红的指甲轻轻点着白皙的臂膀,那双妖冶的美眸中光芒闪烁,竟是真的认真考虑起来。
“说起来……”西灵王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两位王者听得清清楚楚,“陆薰那小子,虽然性子冷了点,下手黑了点,但……重情重义啊。”
她仿佛在给自己罗列理由,越说眼睛越亮:
“为了个死了万把年的妻子,能守着那一缕残魂不肯过忘川,不肯入轮回,这份执着……啧,放眼三界都找不出几个。”
“而且他实力够强,模样也顶好,配得上本王……”
“虽然现在心里没地方,但……万一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把他绑回西灵天,天天用本王的‘赤炼幽冥火’暖着他,就不信化不开他那块万年寒冰!”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憧憬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将陆薰“请”回西灵殿后“朝夕相处”的画面。
至于陆薰愿不愿意,以及她是否能打得过动用全力的陆薰这些问题,似乎都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南灵王和北灵王听着她这近乎“土匪抢亲”般的危险发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变成了目瞪口呆。
南灵王忍不住用手在北灵王眼前晃了晃,低声道:“老北,我是不是听错了?这疯婆娘……她来真的啊?”
北灵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着西灵王那副明显陷入自己幻想中的模样,沉重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怕是……越说越心动了。”
“她难道忘了刚才被‘寻昔录’支配的恐惧了吗?!”南灵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北灵王无奈道:“对她来说,恐怕……美色当前,恐惧靠边?”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很离谱,但放在西灵王身上,似乎又诡异的合理。
西灵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一拍手,兴奋道:“对了!
他不是在乎他妻子吗?本王可以帮他啊!
西灵天秘库里有几样温养神魂的宝贝,说不定对他有用!到时候拿这个当见面礼……”
她已经开始规划“追求”步骤了。
南灵王和北灵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想法:灵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招惹上一位执念深重的忘川王已经够麻烦,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思路清奇、行事泼辣、且对忘川王“图谋不轨”的西灵王……
这两位王者忽然觉得,他们或许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提前跟东灵王通个气,或者……干脆找个由头去其他天域“出差”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也更加确信了一点:这位年轻的忘川王,不仅实力恐怖,其个人魅力或者说,招惹麻烦的能力也同样不容小觑。
未来的灵界,想必会更加“热闹”了。
而此刻,早已远去的陆薰,对于判官殿内后续这场关于他的、偏离主题的讨论,自然是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以他的性子,恐怕也只会面无表情地忽略,继续专注于温养妻子的残魂,以及应对即将到来的“冥夜交替”之劫。
一时间,这肃穆的判官旧址内,竟充满了某种与灵界氛围格格不入的、近乎人间烟火气的“活力”。
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间接指向了那位已然离开、却总能搅动风云的——忘川王,陆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