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会。
苏姜以为谈的是后续的合作方案。
结果。
三只男谈起了技术。
俱都表现出内行的模样。
苏姜听不懂，只能低下头，在笔记本上看师兄发给她的玩偶设计图。第一期，他们打算推出一个清宫套装娃娃。
图纸已经画好，但她总觉得缺点什么，已经想了几天，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再想想。
她主动退出。
那三人都没当回事。
这其中梁薄言是主导者，元堰与他聊了两天，算半个小内行。他得意洋洋，起头就把调门拉得高，原以为可以Ko了陆晨矅。
没想到……
他只是默了一个开头，后面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借着话头，提出自己的看法。
梁薄言认真地听，后面诧异地看他。说你的这个认识虽然不正确，但是你能由这个点去到那个面，这个能力一般人是没有的。你如果搞科研，会是开创型的人才。
陆晨矅懊恼他说的“不正确”三字，思考的同时，淡淡说一句，“我搞过科研。”
看元堰满脸的不服气。
抱着气死人不赔命的想法，他又加上三个字，“很多年。”
元堰被气到了。
跳级的工科博士了不起么？
老子也去读一个。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看一眼苏姜。
那女货倒是淡定，眼皮子都不抬，沉浸在自己的专业创作当中。
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牛逼之处。
小会一直开到任珊珊过来。
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以为里面有三百只鸭子在嘎嘎。
三只男各执一词，争论得面红耳赤。
元堰和梁薄言就算了。
任珊珊做过陆晨矅的部下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他如此热烈地争辩。看到她进来了，还坚持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完。
另外两只男进入长考模式。
场面又诡异地进入静默的状态。
苏姜浑然未觉，显示出非常习惯的样子。
她刚刚写完修改建议，发到师兄达哥的邮箱。抬眼看到任珊珊，她欢快地宣布小会进入到最后的签字阶段。
“都带笔了吗？”
她随口问，然后理所当然地拿出一堆笔，一人一根分出去。
三只男还沉浸于技术讨论之中，笔都拿在手里，却都是一副长考的样子。
苏姜不理他们，顾自签好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悠哉哉地问，“晚上有时间吃庆功饭吗？我可以安排。”
难得元堰摇头，“我有饭局。”
梁薄言也摇头，“刚才的讨论给我很大的启发，我要回去做数据修正。”
陆晨矅最后说话，“我有视频会议，要回公司加班。”
卧槽。
苏姜感觉自己说了个寂寞。
不过无妨，她邀请任珊珊和钟小柔一起，“咱们去吃大餐。”
这两位倒是给面子，都应下了。
很快就都签完了字，交给任珊珊保存，按她的话讲，明天上午再准备一些资料，下午就能递去政府的相关部门。现在政务速度很快，几天内就能办完。
都“哦”了。
之后陆陆续续，各自走了各自的路。
苏姜三人去了夜宵街，小龙虾吃腻了，她们换了一家土菜馆，吃那里的千岛湖大鱼头。
*
从科创园出去。
陆晨矅慢吞吞地往前开，一段路后，他看清楚元堰的车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梁薄言的车则直行去了前面。
他也拐弯，去到小路，又开去边上停下。
之前的那场争论，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全神贯注于技术分析之中，整个人好像脱壳一样，精神上的郁气得以抒发。
现在又到他面对现实的时刻，退散的郁色，又覆上了眸底。
手机拿出来，他先给陆潭打个电话，询问宗晴的情况。
“已经住进去了，医生开了一叠检查报告。很多都要空腹检查，但是明天上午我没空，这边请了两个护工，让她们带你妈去检查。”
说到这里，陆潭稍有犹豫，“医生说你妈有抑郁倾向，建议去精神科做评估。”
陆晨矅同时听到轻微劈啪的声响，抬起眼，视线落向窗外。
小小的雪子又开始下了。
落下，弹起，复又落下。
很快，车窗的下沿聚起了细细白白的雪子堆。
“我想等这边的检查都做完，持续高烧的问题解决了，带她去专门的精神科医院看看。”陆潭还在说话。
陆晨矅轻轻地“嗯”一声。
“您把楼层和病床号发给我，我晚点去看。”
“好。”
电话挂断，很快陆晨矅就收到了相关信息。盯着看一会儿，他面色平淡地，再次拨了慕容文彦的手机号码。
响了很久，不过终于还是接了。
慕容文彦是典型的高阶美国人，自身优越感极强，如果他觉得，你对他们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他都不屑于伪装轻视之情。
不过，对于相同等级的人，他就会表现出精英层级该有的一切素养。
“你好。”
他说的是英文。
陆晨矅也用英文回复他，“叔叔您好，我是陆晨矅。”
他表现出惊异的语气，询问来电的意图。
陆晨矅也不客套，直接说自己想和慕容老太爷谈谈，问今晚是否可以约到时间？
慕容文彦表示他做不了主，要问过才行。
“十分钟左右，我给你回复。”
“好，谢谢。”
陆晨矅语气还是很淡。
挂断电话后，他难得有些紧张，微沉了眸子，他出起神来。
任何谈判都需要筹码。
他搜肠刮肚，想不出能与那桩丑闻相对应的牌。
所以，就算慕容老太爷答应见他，他也没把握谈出好的结果。
但总要拼一下。
哪怕是探听对方的底线。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陆晨矅的神情渐渐平静。
他就是这样，愈是紧张，面上愈会反向地表现出松弛。所以在商业谈判的时候，对手根本猜不透他的底牌。
手机响了。
他没有急着接，瞟一眼汽车表盘上的时间，十分钟，不多也不少。
说明对方动了心眼的。
点接听键。
慕容文彦的声音传过来，还是英文，“一个小时后，我父亲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接待你。”
“好。”
“我把地址报给你，你自己过来。”
“好，谢谢。”
陆晨矅的声音舒缓，听不出半分的异样。
而慕容文彦终于也换成了中文。
陆晨矅淡定地将其录入导航。
是景区的一家顶奢酒店，符合慕容老太爷全球顶级企业掌门人的逼格。
导航显示三十五分钟内可以到达。
“我会准时到达。”
陆晨矅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