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天压得很低，风裹着甜腥的药味往鼻子里钻。
不是盘丝洞的记忆提取剂味，是更稠的、像熬糊的草药混着血的味，吸进肺里就觉得喉咙发堵，连呼吸都带着沉。远处传来“吱呀”的车轱辘声，很慢，每转一下都像在磨骨头——三辆囚车在土路上爬，车栏是暗褐色的木，上面缠着暗绿色的藤，藤叶上渗着黏腻的液，滴在车板上，溅起细小的灰。
悟空的铁棍在手里转了半圈，尖儿擦着地面。
车栏里的孩子挤在一起，最小的不过五岁，手里攥着磨破的布偶——和通天河幼童祭的布偶碎片一模一样。暗绿色的藤缠在孩子手腕上，液渗进皮肤里，孩子们的哭声很轻，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喉咙，连哭都没力气。“停下！”他嘶吼着往前冲，脚刚抬，丹炉恐惧就冒了出来——藤叶上的液突然变成烧红的火纹，缠向他的脚踝，烫得他猛地顿住，“又是你们的破招！用孩子当诱饵，用火吓我！”
“不是诱饵，是‘原料’。”
囚车旁的押送人身穿灰布衫，脸上没半点表情。
他手里拿着个暗绿色的药罐，罐口飘着淡绿的烟，烟一碰到车栏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就更轻了。“国王炼‘童心丹’，要先抽这些孩子的‘纯粹快乐’。”他的声音像晒干的木头，没半点起伏，“藤是‘快乐抽取藤’，液能让孩子的快乐顺着藤流进罐里——你们要是多管闲事，这些孩子现在就会被抽成空壳。”
唐僧扑到囚车旁，双手抓着车栏的木柱。
藤叶上的液沾在他手背上，像黏腻的血。他盯着车栏里一个孩子的眼睛——那孩子的眼神空得像狮驼国的骸骨眼眶，手里的布偶掉在车板上，连捡的力气都没有。“快乐……”他声音发颤，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们把他们的快乐抽走，他们就只剩痛苦了……和双叉岭的随从一样，和通天河的孩子一样……”
沙僧扶着认知茧，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暗绿色的光——和藤叶的颜色一样。
光里跳着密密麻麻的字：“比丘国童心丹预告：1. 押送队伍为比丘国‘快乐采集队’，每日需押送10名孩童至皇宫‘炼丹房’，抽取‘纯粹快乐’；2. 快乐抽取后，孩童将被‘丢弃’至城外乱葬岗，其残魂将成为‘童心丹’的‘基础魂料’；3. 系统指令：团队需跟随采集队前往比丘国皇宫，协助‘快乐-绝望能量融合’，否则认知茧将提前释放八戒的绝望能量，引爆附近孩童的残魂”。“是残魂！”沙僧嘶吼，绿光抖得像要碎，“他们连孩子的魂都不放过，抽完快乐还要当魂料——这哪里是炼丹，是把孩子拆成零件用！”
认知茧里的八戒突然动了动。
他的手指在茧壁上轻轻划，像在抓什么东西。茧壁上的淡红能量（绝望能量）突然变得活跃，顺着茧壁往囚车的方向飘，缠上了车栏上的藤——藤叶瞬间变得更绿，液渗得更快，车栏里孩子的眼神更空了。“他的绝望能量……在被藤吸引。”悟空盯着认知茧，铁棍握得更紧，丹炉的火纹还在脚踝旁晃，“系统早就算好了，用孩子的快乐勾他的绝望，让两种能量提前‘熟’，方便后续融合！”
押送人身后的药罐突然“咕嘟”响了一声。
罐口的淡绿烟变得更浓，飘向车栏里的孩子——一个孩子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最后一点快乐），却又瞬间消失，像被烟吸走了。“别白费力气。”押送人的药罐往唐僧面前递了递，罐口的烟裹着细小的影，是孩子的笑脸碎片，“这些孩子的快乐早晚要被抽光，你们跟着去皇宫，还能让他们死得‘快’点——要是反抗，他们会被藤缠上三天三夜，一点一点抽，比死还疼。”
唐僧的手从车栏上滑下来，指缝里沾着藤叶的液。
他看着孩子空茫的眼神，看着认知茧里还在划动的八戒的手，双叉岭随从的脸又冒了出来——那次是“必要的牺牲”，这次要是反抗，孩子会更疼，要是不反抗，孩子还是会死。“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掉，“我该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大鹏的黑翅膀突然从灰天里垂下来，羽尖沾着淡绿的液。
他落在囚车旁，药罐里的烟立刻往他身边飘。“系统要的就是你的‘犹豫’。”他的声音里带着戏谑，黑翅膀扫过认知茧，茧壁上的绝望能量飘得更快，“你的愧疚越重，后续‘协助抽取快乐’时的情绪波动越大，童心丹的纯度就越高——你早就不是什么圣僧了，你只是系统的‘情绪调味剂’。”
沙僧的项链突然暗了下去，绿光变成一点微弱的红，指向比丘国皇宫的方向。
光里最后跳着一行字：“陷空山无底洞能量异常，后续需前往探查”。他看着那点红光，又看着远去的囚车，突然觉得脖子上的项链像块烙铁，烫得心口发疼——他们不仅要去比丘国当“帮凶”，还要为无底洞的绝境铺路，一步都逃不掉。
悟空的铁棍砸在地上，溅起的灰沾在脚踝的火纹上。
火纹没灭，反而缠得更紧，丹炉的幻影里又多了孩子的哭声，混着观测员的喝彩“情绪够了，继续逼”。“我不会让你们抽孩子的快乐！”他嘶吼着，往囚车的方向追了两步，却又停住——认知茧里的八戒突然发出一声轻哼，绝望能量飘得更急，要是自己硬来，孩子可能真的会被藤缠上三天三夜。
囚车的“吱呀”声越来越远，孩子的哭声慢慢变轻，最后只剩风裹着药味往回飘。
唐僧站在原地，手还攥着车栏上掉的一片藤叶，液在掌心慢慢变干，留下暗绿色的印。悟空握着铁棍，指节发白，火纹还在脚踝上晃。沙僧扶着认知茧，项链的红光已经看不见了。
灰天里的药味越来越浓，比丘国皇宫的方向隐约透出淡绿色的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从狮驼国的香火收割，现在又被推到了比丘国“童心丹”的悬崖边——他们要么当“帮凶”，要么看着孩子更痛苦，而无底洞的绝境，还在前面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