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焰很特别，不是凡火，也不是寻常的魔焰。它给我的感觉，是焚烧万物，吞噬生机，带着一种极致的贪婪和……腐朽。虽然你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但这团火，一直在你身体深处燃烧着，像蛰伏的毒蛇，对我来说一目了然。”
赵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秦明继续道：“后来，王麻子和左小子在那边打得天翻地覆。我嘛，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看’了王麻子几眼。”
他捏了捏手中的板栗壳，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他身上的气，跟你体内的那团黑火，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如出一辙。只不过嘛，他那团火，比你身上的更加驳杂、阴邪、诡谲，像是用劣质材料强行催生出来的赝品，透着一股子急功近利的邪性。”
“功法同源，气息同质。”
秦明摊了摊手，“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哈哈哈哈！”
赵龙突然爆发出一阵沙哑刺耳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血色宫殿里回荡，震得血池都泛起剧烈波涛。
“好！好一个眼睛好使！秦道友这双‘眼睛’，当真是洞察秋毫，实在令我佩服！”
他笑声收敛，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若非老夫传功，并把毒蛟给他，就凭王麻子那点微末道行和鼠目寸光的脑子，早就被朝廷派来的鹰犬剿灭八百回了！哪里还能在黑石城搅风搅雨，替我收集资源？他以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从始至终，他都只是老夫棋盘上的一枚弃子，一条……养肥了待宰的猪猡！”
“原来是你！”
左青再也按捺不住，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霜，瞬间弥漫开来，将周围浓稠的血腥气都逼退了几分。
他背后的长剑发出低沉的嗡鸣，雷光在剑鞘缝隙中隐隐闪烁。
“黑石被抢，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你这个城主！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
赵龙嗤笑一声，那暗红色的血眸扫过左青，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不屑。
“左青小子，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从你第一天踏入城主府，老夫就知道你不简单！神火境的剑修，却装成一个普通的化蝶境？呵呵，你那点小心思，不过是想暗中调查黑石失窃之事吧？天真！在老夫眼里，你的伪装，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他不再理会左青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重新看向秦明，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忌惮。
“秦道友果然好手段，连这处藏身之能都能找到。这地方，可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从未被外人察觉。”
秦明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鲜血溪流，最终落在那沸腾翻滚的血池上。
血腥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带着无数冤魂的怨念和生命精华。
“我在满香阁。”
秦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遇到过你两次，这才有了猜测。”
赵龙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原来如此……是老夫大意了！那满香阁，是我用来掩人耳目的，谁能想到那里隐藏了我的传送阵……没想到，竟被秦道友发现了。”
他敢去满香阁，自然不怕人发现。
一城之主公务繁忙之际去去青楼怎么了，合情合理。
只是他自认为阵法隐蔽，没想到还是被秦明发现了。
他顿了顿，看向秦明的眼神越发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
“秦道友的气息，当真诡异莫测。若非亲眼所见，单凭神识感知，几乎与凡人无异，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难怪……难怪我数次神识扫过满香阁，都未曾发现你的异常。非得亲眼‘看见’，才能感受到你的不凡。这份敛息功夫，简直闻所未闻！”
听了赵龙的话，秦明沉默了一下。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他敛息功夫厉害，是他体内真的一点法力没有。
这也正常，就算是普通武夫，探查过去也能感觉的其气血浑厚。
而秦明则是一点波动都没有，一身力量全部隐藏在体内，无法察觉。
赵龙的笑声渐渐平息，那暗红的血眸中，疯狂与执念如同实质般翻涌。
他无视了左青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杀意。
他的目光越过翻滚的血浪，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望向某个遥远而绝望的未来。
“秦道友，左小子。”
赵龙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你们可知，我能走到神火境后期这一步，是何等的不易？秦道友你是体修，更加知道修道之不易，应该理解我的想法才对。”
秦明:……
你猜我修炼难不难。
赵龙缓缓抬起一只被血色纹路覆盖的手臂，看着上面蠕动的痕迹，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不甘。
“我的的根骨，不过是下下之资。放在那些大宗门里，连做个外门弟子都嫌碍眼。这数十年来，每一步修为的精进，都浸透了他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代价。寿元将尽，前路已断，更可怕的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恐惧：“那悬在神火境巅峰修士头顶的……三重天劫！”
“天劫？”
秦明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不错！”
左青立刻沉声解释，语气凝重。
“神火境修士，自七重天开始感悟天地法则，每向上一重天，便需经历一次天劫洗礼！七重天为‘风雷劫’，八重天为‘地火劫’，九重天为‘心魔劫’！每一次天劫都凶险万分，九死一生！唯有成功渡过三重天劫，才有资格引动天地之力，铸就神通之基，踏入那传说中的，神通境！”
赵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我已至神火境六重天巅峰！风雷劫随时可能降临！以老夫这残破的根基，孱弱的底蕴，如何能扛得过那撕裂神魂的九天罡风？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
他猛地张开双臂，身下的血池如同呼应他的情绪般剧烈沸腾起来！
血浪翻涌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骤然从他体内爆发！
“但是，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