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刘羽独自回到机关大院，宋伊洛驱车去找安妍。
路灯下，刘羽没有上楼，坐在长椅上点燃一根娇子烟，随即落入思虑的深渊。
头顶的云层很厚，它们仿佛在暗中流动，恰如此刻刘羽积蓄的内心。
“回上海吗？”刘羽反复问自己。
“回吗？”
“不回。”这是内心第一想法。
“回。”这是妥协后的想法。
“……”
纠结一番后，心里依然没有明确答案。
刘羽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刚想抛向空中，结果陈云霄的电话打断了操作。
两人来到一家玉林串串店，喊老板搬来两件啤酒，暗示今晚不醉不归。
陈云霄没吃串，就直接哐哐哐连饮三杯啤酒，他忧郁的眼神更显深邃。
“叫我出来喝酒，说吧，有啥坎过不去了？”刘羽问道。
陈云霄低头不语，用手握紧桌上的酒瓶，和刘羽的酒瓶相碰。
“嘭”的一声，所有想法尽在无言的酒中。
男人总是直接表达情绪，刘羽二话没说，陪他一饮而尽。
见他还想干瓶子，刘羽急忙拦住说道：“云霄，这么喝人会吐的，有话说出来。”
陈云霄这才回过神来，深叹一声：“唉，女人为什么不懂男人呢？”
这话一听，刘羽立刻猜出和他女朋友有关，可能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说吧，我洗耳恭听，为你解忧。”刘羽边说边递去一把牛肉串，希望他吃点东西垫垫胃。
陈云霄痴痴看着油碟里的嫩牛肉，顿时恢复男人的元神，说：“我和她耍朋友两年了，月月吵月月和，但这次她认为我他妈外面有人，到现在还不理我。”
“你外面有人没？说实话。”
“我发誓没有！”
刘羽听完，继续问道：“你爱她吗？”
陈云霄犹豫半晌，他这样的情场浪子竟然不知道何为爱。
“女人是神奇动物，如果她知道你爱他，绝对会给你机会。”刘羽恳切说道。
陈云霄两眼盯着刘羽，不可思议问：“兄弟你单身两年，还能了解女人的想法？”
刘羽无奈表示：“了解女人和单身没有必然联系，我感觉你肯定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陈云霄突然间不说话，猛往嘴里灌啤酒。
刘羽待他平静后追问，才得知陈云霄前段时间和一个女客户走的很近。
“我发誓我们是业务关系，只是接触较多而已，我在外面打拼，自己女人却不理解这种心酸这种苦，整天疑神疑鬼，气死我了。”
真相大白后，刘羽对症下药：“看嘛，你小子长得像梁朝伟，容易吸引异性，早点和那个女客户断绝莫须有的关系，相信你女朋友会回心转意。”
“这……”
刘羽知道他心里藏事，严肃问道：“想和你女朋友结婚吗？”
陈云霄点上烟吸了许久，掂量说：“兄弟，社会太复杂，关于结婚我要慎重，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都市年轻人都在选择结婚对象，不仅男人在选择，女人也在选择，双方均没有对错，在乎的仅是得失。
两人继续喝酒，陈云霄认为结婚难是当今时代面临的重大挑战，可讽刺的是刘羽分分钟就能把婚结了。
既然话题聊开，刘羽也想透透底，最近几天心理压力实在很大。
“我可能要回上海。”
陈云霄非常不理解：“你疯了吗？你才从上海回成都，现在打算要折返，东西两头来回横跳就成了跳梁小丑！”
“我这个更麻烦……”
现在换作陈云霄心情放松，他小酌问道：“是不是犯了错？”
刘羽全盘托出，陈云霄甚是吃惊，一时间锅里的串串全不香了。
“你爱她吗？”陈云霄学刘羽问话，现学现用。
刘羽答不上来，因为缺乏心跳的感觉，可能彼此太过熟悉。
“想和她结婚吗？”陈云霄继续套用刘羽的句式。
“先婚后爱，你说行不行？”刘羽脱口而出。
陈云霄思量一番后道：“不是不行，但我觉得你俩更像是合作对象，而不是恋人关系。”
这句话无疑点醒处在纠结中的刘羽。
见刘羽眉头舒展，陈云霄举杯：“希望她没有怀起，这是最大的利好，不然兄弟你就被动了。”
……
两人喝完一件啤酒，刘羽突然很想在大庭广众下唱歌，让身处都市的人们陪他狠狠共情。
陈云霄打车带他来到小清新酒馆，刘羽得知今天沈慕雪没有驻唱，他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小雪，我想和你唱歌。”刘羽在电话里吐着酒气。
“羽哥，你在哪里？”沈慕雪急切问道。
“小清新酒馆。”
沈慕雪穿着便装匆匆忙忙从学校跑到酒馆，虽然没有化妆，但天生丽质的底子仍旧让人侧目。
陈云霄见到沈慕雪的刹那，立马反应过来，于是感叹道：“有如此佳人相陪，假如我是刘羽，就不想回上海。”
刘羽示意陈云霄不要胡说，自己神智异常清醒。
沈慕雪给刘羽端来蜂蜜水暖胃，然后静静陪着他，刘羽心里感到温暖。
“羽哥，你要回上海吗？”沈慕雪小声问。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肯定是实话啊。”
刘羽轻轻捏着沈慕雪的小脸：“我不想回上海，但可能又不得不回，现在的我好痛苦。”
陈云霄在旁边目睹一切，表情稍显吃惊，捏脸动作意味女方很信任男方，身体不抗拒。
“啊，遇到啥子事了吗？”沈慕雪激动问道，用手不停摇动刘羽。
“我造的孽要去偿还。”刘羽吐出闷气。
“什么孽？”
“你还小。”
沈慕雪听的一头雾水，可能她还没进入社会，不能完全体会成年人的无奈与苦楚，但她不想见刘羽难受，一个劲的安慰他，那双桃花眼已然含泪。
眼看悲伤情绪渐渐蔓延，刘羽转移话题：“小雪，请和你们经理说说，我想和你唱歌。”
沈慕雪擦干眼泪，乖乖巧巧去和经理沟通，她现在可是酒馆的头牌，料想经理会给几分薄面。
随后两人走上舞台，刘羽向乐队老师点了一首《上海滩》。
陈云霄在台下发出尖叫声，给两位鼓劲。
挑剔的客人们却只给沈慕雪面子，纷纷喊道：“慕雪，慕雪！”
刘羽可不作泛泛之辈，大方介绍起来：“今晚感谢沈慕雪妹妹给我机会演唱，我本是平凡人士，在魔都深切感受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所以献上一首《上海滩》，希望将大家带回风起云涌的大上海，陪我一起浮浮沉沉，一起轰轰烈烈。”
沈慕雪在台上率先鼓起掌来，带动全场掌声响起，她现在已具备小小的控场能力。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沈慕雪不会粤语，她打着拍子助力，在和声部分轻轻哼唱。
刘羽一边唱，一边模仿上海滩的动作名场面，酒馆很久没有出现令人耳目一新的男歌手，在场的人们跟着歌声沉醉其中，刘羽唱出心中的喜怒哀愁，全场啤酒销量显着增长，酒馆经理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