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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阙:不售之楼

宁瑜行至一座名为“金匮城”的繁华之地。此城以矿业、冶炼及金石交易闻名遐迩,城郭巍峨,街道宽阔,车马粼粼,往来行人大多衣饰华美,气息精干,眉宇间透着几分商贾特有的精明与市侩。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粉尘、煤炭烟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逐利气息。

信步于喧嚣市井,宁瑜目光掠过林立的店铺招牌,多是“聚宝阁”、“鑫盛坊”、“万利轩”之名,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此地对财富的直白追求。然而,在这片金气炽盛之地,他的脚步却在一处颇为奇特的楼阁前停了下来。

此楼位于繁华主街的岔路口,位置极佳,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楼高三层,形制古雅,以青黑二色为主调,飞檐斗拱,雕饰并非吉祥图案或财神形象,而是些山川地理、星宿云纹,透着一股沉静的书卷气,而非商业的浮华。门楣上悬着一块乌木匾额,以金石铭文体镌刻三个苍劲大字——“不易楼”。

楼门敞开,内里却不见寻常店铺的货架与伙计,反而像是一处书斋或雅集之所,陈设着博古架,其上摆放着一些矿石、玉器、古钱等物,但皆明码标价,却又并非待价而沽的热切姿态。更奇的是,店内客人寥寥,且大多只是驻足观赏,真正交易者屈指可数。

宁瑜心生好奇,迈步而入。店内气息清凉,将外界的喧嚣与金铁之气隔绝开来。一位身着素色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正伏在柜台后的一方大案上,手持放大镜,专心致志地审视着一块斑驳的古铜镜残片。他神情专注,眉头微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手中那片沉寂千年的金属。

感应到有人进来,文士并未立刻抬头,而是仔细地将手中残片放入铺着软缎的匣中,方才起身,对宁瑜拱手一礼,语气平和:“客官请随意观看,若有疑问,鄙人楼知远,愿为解答。”

此人名号与这“不易楼”倒是相得益彰。宁瑜还礼,目光扫过博古架上的物品。那些金石之物,无论品相如何,其旁标注的价签都高得令人咋舌,远超市面行情。一块看似普通的战国箭簇,标价百金;一枚品相尚可的汉代五铢,竟要价千金。

“楼先生,这枚五铢,市价不过数钱银子,何以标价千金?”宁瑜指向那枚汉五铢,问道。

楼知远神色不变,淡然道:“客官可知,此钱并非寻常坑口所出,乃出自前朝一位大儒墓中,陪葬时以其手握之,沾染其毕生浩然正气。虽形貌寻常,然内蕴文华,可镇宅辟邪,安魂定魄。千金之价,非为其铜,乃为其魂。”

宁瑜闻言,神识微动,探向那枚五铢钱。果然,其上空萦绕着一股极淡却纯正的清刚之气,非是灵力,而是读书人胸中养就的正气残留,寻常人难以感知,但对于某些特定情况,譬如阴邪侵扰、心神不宁,确有奇效。此物价值,确实难以用寻常金银衡量。

他又指向另一块黑乎乎、毫不起眼的铁块:“那此物呢?看似寻常陨铁,何以价同圭璧?”

楼知远走近,目光落在那铁块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此非寻常陨铁,乃‘心铁’。传说为古时一位铸剑大师,毕生追求神兵,却屡屡失败,最终心力交瘁,呕血于炉前,其精诚之意融入铁水,凝结而成。此铁无法熔铸,然随身佩戴,可砥砺心志,不为外物所惑,于修行者而言,乃是无价之宝。”

宁瑜细细感应,那铁块之中,果然蕴含着一股极其坚韧、纯粹的意志碎片,虽历经岁月,仍未磨灭。此物对锤炼道心,确有助益。

原来,这“不易楼”所售,并非金石本身,而是其承载的岁月、故事、精神,乃至是某种形而上的“价值”。楼知远并非商人,更像是一位固执的鉴藏家,一位精神的守护者,他只认可自己认定的“价值”,并坚持以此“不易”之价待沽,无论外界如何看待。

“先生这楼名‘不易’,是取《周易》‘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之意?”宁瑜问道。

楼知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知音难得的欣慰:“正是。世间万物,价有浮沉,情随事迁,唯心中准则,不可轻易移易。金石化物,有形而易朽;然其承载之德、之魂、之志,亘古不易。鄙人立此楼,非为牟利,实为‘金石鉴心’,寻那能识此‘不易’之价的有缘人。”

正交谈间,门外忽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衣着华丽、满身珠光宝气的男子大步闯入,为首一人体型富态,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声若洪钟:“楼先生!考虑得如何了?你那方祖传的‘血玉麒麟’,王某愿出市价三倍!这诚意,够足了吧?”

被称为王老板的富商,目光灼灼地盯向柜台后方一个锁着的紫檀木匣。宁瑜能感觉到,那木匣中透出一股炽热而暴烈的灵气,显然并非凡品,但也带着一丝不祥的腥气。

楼知远面色一沉,断然拒绝:“王老板,此事休要再提。那‘血玉麒麟’虽价值连城,然其煞气过重,乃古时殉葬之物,内蕴怨戾,非福德深厚者不能驾驭,强求反受其害。我曾明言,此物不售,乃为避免祸患。”

王老板嗤笑一声:“什么煞气怨戾!不过是你们读书人故弄玄虚!王某行走南北,什么宝贝没见过?区区一块玉,还能反了天不成?你开个价!便是五倍、十倍,王某也出得起!”他身后几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铜臭与势在必得。

楼知远只是摇头,态度坚决:“非是价格问题。此物于我,有守护之责,不能令其流入心术不正或无法驾驭者手中,贻害他人。千金不易吾志。”

王老板碰了个硬钉子,脸色顿时难看下来,阴恻恻道:“楼知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金匮城,还没我王百万买不到的东西!你这‘不易楼’,我看是开到头了!”说罢,狠狠瞪了楼知远一眼,带着人拂袖而去,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楼知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却并无惧色,只是转身对宁瑜苦笑道:“让客官见笑了。世间之人,多追逐金石之形,鲜少能鉴其内蕴。利字当头,便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其下潜藏的风险与真正的价值。”

宁瑜看着眼前这位坚守己道、不随波逐流的“不易楼”主,心中颇有感触。这金匮城,金气过盛,已近于“顽金”,缺乏流水般的变通与滋润,易生刚愎与争夺。楼知远此举,看似迂腐,实则是在这金铁洪流中,坚守着一方精神的净土,以金石为镜,鉴照人心贪廉。

“楼先生坚守本心,令人敬佩。”宁瑜道,“只是,怀璧其罪,方才那人恐不会善罢甘休。”

楼知远淡然一笑:“尽其在我,听其在天。心志若不易,外物岂能撼动?”

然而,宁瑜却感知到,那“血玉麒麟”上的煞气,与王百万等人身上浓重的贪戾之气隐隐交感,恐怕不久便会引发事端。这“不易楼”的平静,或许难以维系了。

中阙:煞玉侵神

果然,不过两日,金匮城中便传出消息,富商王百万不知从何处重金购得一尊“赤火玛瑙貔貅”,据说能招财进宝,旺家兴宅。他大宴宾客,在府上举办赏宝会,引得城中不少趋炎附势之徒前往捧场。

然而,就在赏宝会当夜,王百万府上突发异状。

先是府中豢养的犬只无故狂吠,继而莫名暴毙。接着,多名参与赏宝会的宾客回家后,皆出现心神不宁、噩梦缠身、甚至胡言乱语的症状。而王百万本人,更是性情大变,原本虽精明市侩,尚有人情,如今却变得极其暴躁易怒,对下人动辄打骂,眼中时常布满血丝,仿佛陷入某种癫狂。更有人夜间路过王府,隐约听到其中传来非人的低吼与器物破碎之声。

流言蜚语顿时在城中传开,皆言王百万请回的并非招财貔貅,而是什么不祥之物,引来了邪祟。

楼知远闻听此事,面色凝重,对前来告知此消息的老仆叹道:“贪心不足,终遭反噬。那‘赤火玛瑙貔貅’,观其描述,恐就是我楼中那‘血玉麒麟’的仿品,甚至可能就是同一物,被他以不法手段得来。那玉中煞气,最易侵蚀心志不坚、贪欲炽盛之人。”

他虽不喜王百万为人,但终究不忍见其被邪物所害,更恐殃及无辜,便欲前往王府查看,尝试收回那玉麒麟。

宁瑜此时正在楼中,闻言便道:“楼先生心怀仁念,令人感佩。然那玉煞已与王百万心念贪戾之气结合,恐非寻常方法能解。若不介意,宁某愿随先生同往一观。”

楼知远知宁瑜非寻常人,当即拱手:“有劳先生了。”

二人来到王府,只见朱门紧闭,门房神色惶惶,推说家主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楼知远亮明身份,直言为那“貔貅”而来,门房更是面露恐惧,死活不肯通报。

宁瑜神识早已探入府中,只觉王府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色煞气,府内气息混乱,充满了暴戾、恐惧与绝望。那煞气的核心,正在王府正厅之中,与一股旺盛却扭曲的人气纠缠在一起。

“不必通传了。”宁瑜对楼知远道,随即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涌出,那沉重的朱漆大门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门房惊得目瞪口呆。宁瑜与楼知远径直入内。

府中庭院,一片狼藉,花草凋零,假山倾颓,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下人们远远躲着,不敢靠近正厅,脸上满是恐惧。

尚未走近正厅,便听到其中传来王百万嘶哑的咆哮声:“我的!都是我的!金光!到处都是金光!哈哈哈!谁敢跟我抢!杀了!都杀了!” 其间夹杂着器物粉碎的刺耳声响。

厅门洞开,只见内部光线昏暗,原本富丽堂皇的装饰已被破坏殆尽。王百万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双目赤红如血,手中紧紧攥着一尊约尺许高的玉雕。那玉雕通体赤红,雕成麒麟形态,但形态狰狞,獠牙外露,眼中镶嵌着不知名的黑色宝石,散发着幽幽邪光。玉麒麟周身血气缭绕,那血色煞气正源源不断地钻入王百万七窍之中,而王百万自身的贪念、暴戾之气,又反过来滋养着玉麒麟,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王百万看到楼知远和宁瑜闯入,如同被侵犯领地的野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楼知远!你还敢来!是想抢我的宝贝吗?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他挥舞着玉麒麟,一股炽热腥臭的煞风扑面而来。

楼知远被那煞气一冲,脸色一白,连退数步,心中骇然。这煞气之烈,远超他预估。

宁瑜踏步上前,挡在楼知远身前,面对那汹涌煞风,神色不变。他周身清光微漾,将那污浊煞气隔绝在外。

“王老板,你已被此物煞气侵染心神,速速放手,尚有一线生机。”宁瑜声音平和,却如清泉流淌,试图唤醒对方一丝清明。

“放手?休想!”王百万状若疯魔,“有了它,我就能拥有无尽财富!天下珍宝都是我的!你们这些穷酸,休想骗我!” 他竟挥舞着玉麒麟,向宁瑜扑来,那玉麒麟黑光一闪,一道凝练的血色煞气如箭矢般射向宁瑜眉心!

宁瑜不闪不避,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纯阳金光乍现,凌空点向那血色煞气。

“嗤——”

如同沸汤泼雪,那凶戾煞气遇到纯阳金光,瞬间消散无踪。

王百万见状,更加狂怒,不顾一切地催动玉麒麟,更多的血色煞气喷涌而出,化作各种狰狞鬼影,嘶吼着扑向宁瑜,整个大厅仿佛化为血池地狱。

楼知远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深知这“血玉麒麟”的厉害,乃是古时一位凶戾将军的陪葬,凝聚了其战场杀伐之气与死后怨念,寻常修士触之即死。他不由得为宁瑜捏了一把汗。

然而,宁瑜面对这滔天煞气,依旧从容。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古老咒言,周身清光大盛,背后隐隐浮现出一轮皎洁明月虚影,清辉洒落,如甘露涤尘。

“乾坤朗照,邪祟潜形。煞气归寂,灵台复明!”

清辉所至,那些狰狞鬼影发出凄厉惨叫,纷纷如烟雾般消散。那血玉麒麟剧烈震颤,其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宝石眼中的邪光也黯淡下来。

王百万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眼中血色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着手中褪去邪异、恢复古朴本色的玉麒麟,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厅和自己狼狈的模样,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疯狂与所作所为,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与悔恨的神情,手一松,玉麒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宁瑜收起神通,大厅内煞气尽去,恢复清明。他拾起那尊玉麒麟,此刻它已只是一块品相极佳的古玉,内蕴的煞气已被彻底净化。

“煞气虽除,然你心神受损,贪念已种下恶因,需静心调养,多行善事,方能弥补。”宁瑜对王百万道。

王百万此刻哪还有半分嚣张,连连磕头称是,心中后怕不已。

楼知远走上前,看着那恢复正常的玉麒麟,又看看宁瑜,深深一揖:“先生真乃神人!若非先生出手,今日恐酿成大祸。”

宁瑜将玉麒麟递给楼知远:“此物煞气已除,然其形制终究关联旧日凶戾,不宜再留于市井。如何处置,楼先生自行定夺。”

楼知远郑重接过,道:“此物当封存于楼中,以为警示,永不示人。”

下阙:真金火炼

经此一事,“不易楼”与楼知远之名,在金匮城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王百万事后亲自登门致歉,并捐出大半家财用于修桥铺路,济困扶危,性情大变,虽不再如以往豪富,却得了心安,家族反而渐趋平稳。

而城中那些原本嘲笑“不易楼”迂腐、标价荒谬的人,也开始重新审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金石之物。有人尝试着按照楼知远的指引,请回一方据说能安神定魄的古玉,果然家中久病不愈的老母夜寐得安;有人购得一柄生锈的古剑残刃,置于书房,竟觉文思泉涌,下笔有神……虽非人人皆有奇效,但“不易楼”所售之物,并非虚标价格,而是真正蕴含独特“价值”的消息,逐渐传开。

楼知远依旧故我,不迎合,不降价,每日埋首于他的金石世界,与古物对话,鉴其魂,定其值。只是如今,登门者不再全是看热闹或质疑之人,也多了一些真正慕名而来、寻求某种特定“金石之用”的知音。

这一日,“不易楼”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是一位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老匠人,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粗布包裹。

老匠人进入楼中,神色拘谨,目光却坚定。他走到柜台前,将包裹小心翼翼放在案上,打开,里面是一尊尺余高的青铜人像。

这人像铸造工艺极为古拙,甚至有些粗糙,人像形态并非神佛或帝王,而是一位正在抟土制器的工匠形象,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专注与虔诚。铜像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绿与泥土,显然刚出土不久。

“楼先生,”老匠人声音沙哑,“小老儿是城外铜官山的矿工兼铸匠,祖上世代以此为业。此物是近日在废弃矿坑深处偶然所得,观其形制,似与工匠祖师有关。家中贫寒,本欲将其熔了换些银钱度日,但……总觉得此物不凡,不忍毁之。听闻先生能识金石之魂,特来请教,此物……可有价值?”

楼知远闻言,神色肃然。他请老匠人坐下,然后取出工具,极其小心地开始清理铜像表面的污垢。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随着污垢褪去,铜像露出了更多的细节。那人像手中的陶坯,其上的纹路依稀可辨;其腰间的工具袋,刻画着古老的锤、凿、范等图案;最奇特的是,人像的双眼,并非铸造,而是镶嵌了两颗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子。

楼知远仔细观察,尤其是那两颗黑色石子,他用放大镜看了许久,又轻轻以指节叩击铜像不同部位,倾听其声。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良久,他放下工具,长长舒了一口气,对那老匠人道:“老丈,您可知您带来了何物?”

老匠人茫然摇头。

“此乃‘匠心铜鉴’!”楼知远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崇敬,“传说乃上古时,第一位领悟‘格物致知、匠心独运’道理的工师所铸,并非祭祀之用,而是为了铭记与传承‘匠魂’。其双眼所嵌,非石非玉,乃‘试金石’!此石有一奇异特性,非检验黄金成色,而是能感应‘匠心’——即制作器物时是否专注、虔诚、精益求精之心!”

他指着铜像:“此物价值,已非金银可以衡量。它是一件圣物,是所有工匠的图腾!其本身铸造技艺,返璞归真,已臻化境;其蕴含的‘匠心’意念,跨越千古,至今犹存;而这‘试金石’,更能鉴照后世工匠之心!若将此物置于工坊,可激励匠人,祛除浮躁,回归本心,制作出真正具有‘魂’的器物!”

老匠人听得目瞪口呆,他虽觉得此物不凡,却没想到竟有如此来历与意义。

楼知远郑重道:“老丈,此物,鄙人愿以万金求购!但并非买断,而是想请老丈允许,将此‘匠心铜鉴’供奉于‘不易楼’中,让往来之人,尤其是那些工匠、艺人,皆能观摩感受,重拾匠心!所得万金,足够老丈一家丰衣足食,亦可资助铜官山那些贫苦匠人改善生计,您看如何?”

老匠人愣了许久,看着楼知远真诚而激动的目光,又看了看那尊古朴的铜像,浑浊的眼中渐渐涌出泪水。他颤抖着站起来,对着楼知远深深一揖:“小老儿……小老儿代铜官山的匠人们,多谢先生!此物能得遇明主,得其所在,远胜于埋没于小老儿手中或熔于炉火!一切但凭先生做主!”

交易达成,楼知远立刻取出银票,并立下字据,言明此物为双方共护,供奉于楼中。老匠人千恩万谢地离去。

宁瑜一直在旁静观,见此情景,心中慰藉。这“不易楼”,真正做到了“金石鉴心”。楼知远并非完全排斥金钱,但他取之有道,用之有方,金钱在他手中,成了实现更高价值、守护精神传承的工具。而那老匠人,在贫寒中仍能守住对“不凡”的直觉与不忍之心,其本身,何尝不是一种“真金”?

楼知远将“匠心铜鉴”恭敬地请至楼中最为显眼的位置,设香案供奉。消息传出,金匮城中众多匠人、手艺人纷纷前来瞻仰。说来也怪,但凡心怀虔诚、专注技艺之人,靠近这铜鉴时,便觉心神宁静,灵感涌现;而那些浮躁敷衍、只求速成之辈,则感到莫名的压力与不适。

“不易楼”从此又多了一层意义——它成了金匮城“匠魂”的象征。

宁瑜在楼中又盘桓数日,与楼知远探讨金石之道,感悟良多。这金匮城之行,让他见证了“金”的另一面:金,并非只有贪婪与争夺,更有坚贞、贵重与衡定之德。金石虽默,然能鉴照人心之贪廉、巧拙、诚伪。真正的价值,往往超越有形之物,存在于精神与传承之中。

临行前,楼知远赠予宁瑜一枚小小的古钱,并非价值连城之物,而是他自己以精铜仿古铸造,上书“不易”二字。

“先生此行,山高水长。此钱不成敬意,愿先生常怀此心,不易不易。”楼知远道。

宁瑜收下古钱,笑道:“金石化物,贵在承德;人心若金,重在守真。楼先生,保重。”

离开金匮城,宁瑜掌心那枚“不易”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回头望去,那座以金为名的城池,在喧嚣之下,似乎也因为一座“不易楼”的存在,而多了一分沉静与厚重。

前方的道路依旧延伸,而关于“价值”与“坚守”的思考,已深深印入宁瑜的心田。

(第一百一十三话 《金石鉴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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