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两天来,都在恍惚中。
自从来到魔都,一切都是这么祥和,美好。
好端端的,这场该死的台风,击碎了这一切。
她好几次准备给林夜打电话,但是一拿起电话,情绪便完全无法缓和下来。
她就这么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直到林梅上来喊她吃完晚饭,她才知道天黑了。
林雁又一次拿起电话。
远在宁县老家的林夜,口袋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是林雁打来的电话,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以为是日常的问候或关心宁县之行的进展。
“喂,姐……”
林雁极度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缓缓说道:
“小夜!你跟清华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林夜一僵,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怎么了姐?”
“你真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清华怀孕了!”
“什么?她怀孕了?清华谈男朋友了?……”
林夜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怔住了。
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响 ,然后世界安静下来。
该不会是……
“悦悦她……悦悦她什么都知道了!”
林夜没有说话,等着林雁把话说完。
“台风把清华房间的窗户打碎了,我和代悦去收拾她的房间,发现了一张显示早孕的孕检单,还是她被风翻开的日记……”
巨大的震惊瞬间淹没了他。
林夜迟迟不吭声。
林雁着急道:
“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自己跟清华一次疯狂之后,她怀孕了。
不仅如此,这个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因为一次台风,被代悦知道了。
所有的语言已经在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轻声道:“姐,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林夜还如此淡定,她声音大了起来。
“我看了清华的日记……这一切都是巧合……事情的发生是有特殊原因的!
她说要报答你……清华的以前情况……代悦是知道的!
再说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大家知道这事……我的意思是……情有可原!
是的,情有可原!
小夜……你赶紧回来……你去跟代悦好好说说……取得她的原谅,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林夜还是那个声音,说道:
“姐,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事让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会尽快回来。”
……
清华转遍了整个南方各大城市,终于回来了。
林雁刚打完电话。
外面传来的院子铁门的开门声。
林雁知道清华回来了。
她飞也似的跑了下去。
赖清华拉着那个略显沉重的皮箱,正在院子里朝大门走来。
她看着林雁从里面跑了出来,一双通红的而愤怒的眼睛看着她,她吓了一跳。
“雁子姐,怎么了?”
林雁走过去,拉着她就往外走,她不想让林梅知道这事。
来到后门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看着林雁通红的双眼。
清华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没有说话,她需要要确认。
这时,脸色铁青的林雁,笑了笑。
“赖清华,你到底想干嘛?你想要我们死吗?!”
听到这话, 清华的一丝侥幸没有了,她真知道了。
不过嘴上还是说道:
“到底什么事?”
“事到如今,你还在跟我装。”
林雁看着清华。
“你跟林夜的事,代悦知道了。”
这句话刺穿了清华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猛地收紧。
秘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她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你…你们为什么搜我的房间?”
林雁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汹涌而出,她指着楼上:
“搜你房间?我是那种人吗?!是台风!台风把你房间的窗户打碎了!我和悦悦好心上去帮你收拾!是你的孕检单…还有你那本日记!自己掉出来的!”
林雁吼道。
“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清华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她还能说什么?
事实就赤裸裸地摆在面前,由不得她否认。
事到如今,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她无言以对,低着头,避开林雁那灼人的目光。
“为什么?清华!你告诉我为什么?!”
林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她泣不成声。
“小夜他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至始至终,我都把你当作亲姐妹!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啊?!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四个字,像毒针一样刺中了清华。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泪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但她依旧咬紧了下唇,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巨大的羞愧和负罪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是啊,恩将仇报…林雁骂得对。
她所做的这一切,在林家毫无保留的恩情面前,显得如此卑劣和不堪。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就想用这个孩子……你怎么这样……”
林雁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伤心而断断续续。
清华猛地摇头,泪水飞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没有…我没有…雁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解释那晚的意外和混乱?
解释她所谓的关心和报答?
解释她从未想过要借此要求什么?
此刻,任何解释在林雁的愤怒和代悦受到的伤害面前,都显得无比虚伪和苍白。
她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任由林雁的哭声和质问回荡。
林雁看着她这副样子,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嚎啕大哭起来。
最终,清华没有再说什么。
她默默地重新拉起行李箱,没有再看痛哭的林雁一眼,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清华,你要去哪?给我回来……”林雁追上去拉住她手上的拉杆箱。
清华缓缓转过身。
突然,她重重的双膝跪地。
“你……”
林雁快要崩溃了。
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清华朝林雁磕了个头。
缓缓站起。
重新拉着他的箱子,慢慢走远。
……
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坐在床上发呆。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事。
连假设都没有过,因为她无法承受这种假设。
可是现在,她却要直面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自己一直努力,一直想要报恩。
讽刺的是,自己却是个施害者。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无法补救。
如果一定要补救,那么打掉这个孩子,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叹了口气,泪水止不住的流。
孩子,是你跟这个世界没有缘分,对……不起。
她来到一家小型诊所。
一位小护士迎了上来:“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我来做……人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