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语气缓和下来，声音低沉：
“清华，你跟我说实话，往后……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赖清华用袖子擦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些：
“我没什么打算。只要晓晨能平安长大，我就知足了。你……你不用总觉得亏欠我们，更不用勉强自己做些什么。你有你的路要走……”
“我的路，现在绕不开你们母女。”林夜打断她，目光沉静却坚定，
“我知道这一切很复杂，需要时间去理清。但你要明白，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这不是补偿，是责任，更是……我必须担起来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代悦那边……我得告诉她。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更瞒不了。”
听到代悦的名字，赖清华身体明显一颤，急忙摇头：
“别！林夜，千万别！我不想因为我和孩子毁了你们！我可以带晓晨走，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夜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轻轻摇了摇头：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儿？哪儿也不准去。”
“孩子刚做完移植，需要稳定的环境和持续的康复治疗。至于其他的……那是我该去面对和解决的事。”
林夜真怕她会胡来，低声说道：“清华，我们都先冷静一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晓晨的康复。其他的……一步一步来吧。”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赖清华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决堤。
林夜伸出手，轻轻环住她颤抖的肩膀。
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须给出明确的态度。
否则，赖清华一边承受着巨大的情感压力，一边还要扛着新生代这家跨国公司的重担，公司的对赌协议还在生效中，工作强度这么大……长此以往，她迟早会垮。
这次是林夜主动，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赖清华轻哼一声，闭上眼睛，任由林夜的热吻落下和探入。
片刻，他将她横抱起来，走进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
片刻后，传来清华嘤嘤的歌声……
这一次的结合，不同于上次的失控，更像是林夜的一种态度和慰藉。
事后，赖清华紧绷的神经明显松弛了许多。
她偎依在林夜身边，轻声说：“……小夜……代悦那边，你好好跟她说，你们真的很般配……”
“我会处理好的。以后别再想着躲开，这些不该是你一个人扛的，有我在。”
“嗯。”
……
*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得惊人。
代悦早已察觉到，那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林夜的。
这些天，林夜依旧体贴入微，关心着她的衣食起居，但两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仿佛隔了一层薄纱。
代悦摇头苦笑，林夜看她时，眼底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愧疚，是真实的。
她认真思考了很久，做出了决定。
但她需要等林夜主动开口。
如果孩子真是他的，他此刻的煎熬恐怕远胜于她。
她爱他，不愿再给他增添压力。
这个认知，最终超越了所有委屈和不甘。
日子照常过着。下班时，林夜来接代悦回家吃饭。
或许是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挣扎太过明显，代悦几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村庄。
代悦停下脚步，转身平静地看着林夜，目光清澈而坚定。
“林夜，”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我们的婚事，等你忙过这阵子再说吧，不急。”
林夜身体微微一僵，没有立刻回应。
代悦轻轻握住他的手，嘴角泛起温柔的弧度：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不问，你也不必说。但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代悦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悦悦，”林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林晓晨……是清华和我的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代悦的反应。
他预想了她可能会哭，甚至会转身离开。
然而，代悦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手心温暖，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其实……我大概也猜到了。那孩子眉眼间有你的影子。”
“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告诉我。”
代悦情绪稳定，林夜稍稍松了口气，开口说道，
“说来奇怪，第一次见到那孩子，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孩子没事了吧。”
“孩子现在缓过来了，我现在最担忧的，就是你……”
……
沉默片刻，代悦突然问道：“林夜，你爱我吗？”
林夜无奈地笑了笑：“这还用问？”
代悦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
“林夜，我想通了，这件事反复横在我们之间，像是宿命。既然躲不开，那就面对吧。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该被好好爱护。”
代悦拉着林夜的手，另一只手盖在上面。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既要照顾孩子和清华，又要顾及我的感受。我还是那句话，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再说其他。”
代悦认真的说着，林夜也认真听着。
她继续柔声说道：“你先安心把她们母女照顾好，把眼前的事情理顺……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一刻，林夜心中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石，仿佛被代悦这番温柔而有力的话语轻轻移开了。
巨大的解脱感和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他反手紧紧握住代悦的手：“悦悦……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想……”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充满包容的脸庞，心中涌动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
他倾身过去，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代悦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着。
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这个吻成为了两人之间最深的理解和约定。
*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赖清华正抱着晓晨在院子里晒太阳。
代悦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悦悦……”赖清华的声音有些发颤。
代悦笑了笑，语气平和：“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过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赖清华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快请进。”
怀里的晓晨看到陌生人，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代悦走近，看着孩子，眼神温柔似水：
“真可爱。”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晓晨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一边逗着孩子，代悦一边轻声说：“清华，林夜都跟我说了。”
赖清华身体一僵，她明白代悦前来有话对自己说。
她让代悦逗了一会儿孩子，便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小惠，领着代悦来到二楼客厅。
倒了杯水递给代悦后，她才忐忑地坐下。
“对不起，代悦……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抢走什么……孩子得了这个病，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别说这些了，”代悦温和地打断她，
“我今天来，不是要责怪你隐瞒什么，说起来，你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也很不容易。”
她顿了顿，看着赖清华红肿的眼睛，声音更加柔和：
“事情已经这样了，追究对错没有意义。孩子是无辜的，她需要爸爸，也需要安稳的成长环境。”
“林夜管着这么大一摊子事，压力已经够大了。”
清华安静的听着。
代悦继续说道：“我们做女人的，不能再给他添乱，让他分心，毫不夸张的说，林夜如果垮了，你我不会好，宁市不会好，手下的几万员工会失去主心骨，他现在肩膀上的担子我们心里很清楚。”
清华点了点头，等待代悦说下去。
“以后……我们好好相处，一起把该担的责任担起来，行吗？以后得事交给以后，即使他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林夜……给予我的，和我们代家的，已经很多了。”
赖清华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代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用力点头，又摇摇头。
“我希望你们俩好好的在一起……”
代悦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眼神明亮起来：
“我挺喜欢晓晨的……要是你不介意……我想认她做干女儿，行吗？”
赖清华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涌上心头。
她捂住嘴，眼泪流得更凶，拼命点头：
“行！行！当然行！谢谢……谢谢你，悦悦！”
代悦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她：“以后晓晨就有三个妈妈疼她了。”
赖清华破涕为笑，重重地“嗯”了一声。
代悦拿出准备好的红包，
“我这做干妈的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意思一下吧。”
赖清华没有推辞，红着眼圈接过红包。
两人聊了一会儿晓晨的康复情况及后续治疗问题，代悦便起身告辞。
清华把她送到院门口，代悦转过头，笑道:
“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看晓晨的。”
清华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嗯！晓晨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一旁的抱着孩子的小惠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放下悬在空中的心，走上前：
“代悦她……”
清华轻轻点了点头，
“她说要做孩子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