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木棚的顶是凡界的茅草混着修仙界的灵叶搭的，既能挡雨，又能透进晨光；人们手里的东西也杂，有握着灵晶算盘算账的掌柜，有揣着凡铁剪刀裁灵布的绣娘，有啃着灵果讲笑话的修士，有捧着灵米糕追孩子的妇人……烟火气与灵光缠绕在一起，像极了他腰间的星月佩——玉是凡玉，却被灵火养了百年，既有石头的拙，又有灵光的润。
“林兄！”叶临渊举着酒壶喊他，“过来尝尝王婶做的灵米糕，加了桂花，比你那清心丹好吃十倍！”
林澈笑着走过去，刚接过米糕，就被阿福撞了个满怀。小家伙兜里的追心豆撒了一地，却没散，反而都飘起来，绕着林澈打转。“哇！”阿福瞪圆了眼，“豆子说它喜欢你！”
林澈低头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光豆，又看了看远处炊烟里的木棚、火光中的铁锤、药摊前的笑影，忽然明白：所谓交融，从不是谁同化谁，而是像这灵米糕里的桂花与灵米，像追心豆与孩童的笑声，像凡铁与灵水的淬火——各有各的本真，却在相遇时，撞出了更暖的温度，更活的气息。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收摊时，王师傅把淬好的灵剑递给小修士，剑鞘上多了个凡铁打的扣环，“这样挂在腰间稳当”；张婶给苏清月的布包里，除了红糖，还多了双纳了灵棉的鞋垫；李大叔的木匣被灵汐装满了画笔，匣底压着张她画的小像，画里的大叔正眯着眼雕木头，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笑。
叶临渊喝得有点醉，拍着林澈的肩膀哼起了世俗界的小调，调子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灵曲都让人心里踏实。林澈望着渐暗的天色，远处的城楼上，修仙界的符文灯笼与世俗界的红纸灯笼并排亮了起来，光与光融在一起，把夜空染成了温柔的橘色。
他知道，这才是凡界该有的样子——有烟火气托着灵光，有灵光照着烟火，少了谁，都不完整。
夜色漫过望川台时，众人已将交融会的物件打包妥当。叶临渊扛着半袋灵米，醉醺醺地拍林澈的肩：“走……走了！回……回圣地！再待着，我那壶酒就要被阿福偷光了！”
阿福从叶临渊背后探出头，手里攥着个空酒壶，冲林澈做了个鬼脸，被张婶揪着耳朵拖走时，还不忘喊：“林哥哥，下次带追心豆来看我！”
苏清月将最后一包灵草塞进储物袋，指尖在袋口划了道灵光符文：“凡界的烟火气虽暖，终究不是修行地。灵脉涌动的圣地，才适合进阶。”她看向林澈，眼尾带着期许，“你的灵力波动愈发沉稳，元婴后期的屏障，怕是快破了。”
灵汐正将那只枣木匣揣进怀里，闻言抬头：“真的吗？那回去后，我们就去灵泉秘境？那里的月华灵液，最能助修士冲关。”她指尖划过匣面的桃花纹，笑意里藏着雀跃，“说不定还能摘几朵月下灵，给你的新剑穗做装饰。”
叶临渊突然酒醒了大半，猛地拍额头：“差点忘了！长老传讯说，灵泉秘境的封印松动，这几日正是开启的好时候！错过这次，要等三年！”
林澈指尖凝结起一缕灵力，在掌心流转成淡金色的气旋——那是元婴中期顶峰的征兆，边缘已隐隐泛起莹白的光晕，正是突破的前兆。他望着远处圣地的方向，那里的灵脉主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峰顶的灵光如星芒坠地，与凡界的灯火遥相呼应。
“走。”一个字落地，林澈已率先腾身而起，衣袂扫过月华，带起一串细碎的灵光。
叶临渊怪叫一声“等等我”，抓着酒壶追上去；苏清月与灵汐相视而笑，并肩跟上，储物袋里的灵草与木匣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阿福的笑声还在风里飘，追心豆的微光缀在他们身后，像一串不舍的星子。
灵泉秘境的入口在圣地后山的瀑布下。月光穿透水帘，在岩壁上投射出流动的光斑，那里正是封印所在。林澈抬手按上岩壁，掌心的元婴灵力与封印相撞，嗡的一声，水帘分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进去后，别碰池边的‘幻心草’，”苏清月叮嘱，“那草会引心魔，对你冲关不利。”
灵汐递过一个玉瓶：“这是月华灵液，兑着灵泉水喝，能稳住灵力。”
叶临渊拍胸脯：“放心冲，我和清月守在外面，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林澈点头，闪身进入缝隙。秘境之内，月光如练，中央的灵泉泛着七彩光晕，泉眼处的灵力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他盘膝坐于泉边，将月华灵液倒入泉中，霎时间，万点灵光汇入体内，元婴在丹田内舒展，发出细微的嗡鸣——
进阶的契机，到了。
林澈刚踏入灵泉池畔，丹田内的元婴便猛地震颤起来。寻常修士进阶时，元婴多是盘膝入定、吸纳灵气，他这元婴却不按常理出牌——竟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丹田，悬在灵泉上空，周身萦绕着三色光晕：金色是灵力凝实，青色是草木亲和，最外层那圈淡淡的紫，竟带着几分天地规则的威严。
“这……”守在池边的叶临渊惊得攥紧了剑，“哪有元婴自己跑出来的？”
苏清月指尖凝着灵水，轻声道：“你看它在引动灵泉的水汽。”
果然，灵泉水面腾起无数水珠，在元婴周围凝成水环，随着它的旋转渐渐化作水龙。寻常元婴吸纳灵气是涓涓细流，林澈这元婴倒好，直接掀起灵泉巨浪，浪尖上还卷着刚从池底翻出的千年灵蚌，蚌壳一开一合，吐出颗莹白的珠核——竟是能稳固元婴的“定魂珠”。
“它还会抢机缘！”叶临渊咋舌，“我当年进阶时，元婴连灵泉边的青苔都不敢碰。”
元婴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突然俯冲下来，用光晕卷走定魂珠，又蹭了蹭林澈的眉心，像是在邀功。林澈只觉识海一阵清明，之前卡在元婴后期的壁垒“咔嚓”一声碎了。更奇的是，元婴背后竟缓缓展开一对半透明的翅，翅尖缀着星点，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
“那是……法则之翅？”苏清月失声，“传说中只有悟透一丝天地法则的元婴才能凝聚，他这才刚进阶，怎么会……”
话音未落，元婴突然冲向高空，在云层里翻了个跟头，带下来一片星辉。星辉落在灵泉里，池中的灵鱼竟集体跃出水面，鳞片上都沾了星辉，成了罕见的“星灵鱼”。叶临渊手快，捞起一条塞进玉瓶：“这鱼炼丹能增寿元，他这元婴简直是个移动的机缘制造机！”
林澈自己也有些发怔。他能清晰感觉到，元婴与自己的联系比寻常修士紧密百倍，仿佛那不是分体，而是另一个自己。它带着定魂珠钻进丹田时，还调皮地用翅尖扫了扫他的灵府，引得他丹田内灵力一阵欢腾。
“寻常元婴是修士的缩影，他这倒像是个有自己灵智的小家伙。”苏清月望着林澈丹田的方向，那里隐隐透出翅影，“而且你发现没，它身上的青光比刚才更亮了，刚才卷走定魂珠时，还顺便给灵泉周围的灵植松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