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拨开挡在面前的殷爵,朝翠竹跑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气之大,翠竹疼得惊乱地叫了声,慌忙开口道:“小…小姐您,您这是做什么呀?”
“你是什么身份!”慕容璃姣好的面容显得略微狰狞。
殷爵和靳千阑都皆是一惊,哪能想到平时柔柔弱弱、楚楚可人的慕容姑娘,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小…小的只是府里的一位侍女啊!”翠竹害怕地往后撤一步,奈何手腕被人攥住,动弹不得。
她哆哆嗦嗦又道:“…小的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姐?”
慕容璃狐疑地掠过翠竹惊慌失措的神情,视线最终在她腰间的绣包停下。慕容璃扯下那块绣包,皱起眉问。
“这绣包谁给的?”
翠竹连忙应声:“是早上玥倪姑娘给的,昨天府上死了人,她说这是保平安的护身符…给每位下人都发了一个,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璃把绣包紧紧攥在手心,后面的殷爵吓了一跳,这真的死人了啊?!
“死人?为何?”慕容璃紧蹙起眉,追问道。
翠竹疼得眼里泛出泪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白渊便站出来替她回答道:“昨日,府上一位侍女死于一种偏门咒术。‘幽冥蚀魂咒’,慕容姑娘可曾听说?”
慕容璃眼睛一瞪,却半晌没说话。
过去良久,慕容璃终于把目光从绣包上移开,重新看向翠竹,神情认真而严肃地问:“玥倪,她在哪?”
语气中没有方才那般果敢,反而透出一些小心翼翼地试探。
“玥倪…玥倪…”翠竹努力回忆着,“听闻府上今日会来两位贵客,她现在应当在打扫寝居。”
慕容璃松开翠竹的手腕,在她白皙纤细的腕上,留下一圈红到发紫的痕迹。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慕容璃低垂下眼睫,握住翠竹的手为她疗伤。
翠竹连连摇头,低声道:“没事没事!小姐不必如此!”
白渊大步走来,关切询问:“发生何事?玥倪怎么了?”
慕容璃为翠竹治疗完,翠竹没再多留,弯腰道一声便慌忙离去。
慕容璃轻轻摇头,反问:“仙尊,可否传唤那位叫玥倪的侍女过来一趟?”
“当然。”白渊早就怀疑过玥倪的身份,在此番看来,她绝对有问题!
白渊抬手遣唤路过的侍卫,吩咐道:“你去芳华居和梦华居看看,把玥倪喊来。”
侍卫低头抱拳道:“是!”话落,随后大步跑向次居的方向。
白渊轻呼一口气,看向周围的人个个面色紧绷,气氛诡异的安静。白渊极其不适应,率先打破氛围,笑道:“好了,先去吃饭吧。这一桌子菜,靳千阑可是做得很辛苦呢。”
殷爵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自然地接下话茬,安抚慕容璃紧张的神情。轻拍她的肩膀道:“是呀,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呢,慕容姑娘别想太多。”
慕容璃抿抿唇,淡淡“嗯”了声。
大家都坐上桌,终于开始动筷。但气氛也并未见活跃起来,大家都神色迥异,心事重重。
白渊紧张地盯着一条条跳出的弹幕,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
[我有预感,这里会出大事!]
[天哪!玥倪这人果真有问题吗?我早就怀疑她了!]
[我滴妈呀,小蛇才出府两个月吧?府中就闹出各种大小事,我看离黎白鸢下线也不久了!]
[果然!没了小蛇男主光环的庇佑,玉狐仙府就乱成一锅粥了……]
靳千阑一股脑,给黎白鸢夹了满满一碗肉,直到快冒出来了,才善罢甘休。
可能是他也看出黎白鸢心情不好。
他迟迟不见黎白鸢动筷,正寻思要不要开口询问,前庭门外便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报告!主公!!”
侍卫单膝跪在门口,瞳孔放大脸色惨白,全身不受控地颤抖。声音断断续续道:“主公…玥倪姑娘她…死在了芳华居内!!”
“什么?!”白渊摔下筷子,拍案惊起。
其他在座的四人同为惊骇。慕容璃率先起身喊道:“快!带我们去!”
几人声势浩荡的跑去芳华居。
侍卫因目睹芳华居里面的惨状,连门都来不及关,便匆忙逃来汇报。此时门扉大敞,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不受阻拦地扑面而来。
玄珥的猫耳应激地折伏下来,喉咙里发出几声抑制不住的干呕,脸色迅速褪得苍白。
白渊知道他受了碧云死亡的刺激,现在有些怕血。立刻上前,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拍抚他的脊背。
柔声安抚道:“你乖,别进去,回霁月居等着。这里处理完后,我再去找你。好吗?”
玄珥只能答应。以他现在的状态,想必刚踏进屋里,看见尸体后,自己也可能嘎嘣一下躺那儿,当另一具尸体了……
他依言点头。他抓住黎白鸢的袖口,抬起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
“那主人,等会儿一定要来找我哦!我害怕,一个人不敢睡觉……”
玄珥在撒娇卖萌这块有个好手,当对上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后,没人能拒绝得了他的要求。
“好,回去吧。”
一旁的靳千阑下颌线微微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捏成了拳。
慕容璃毫不疑迟,大步走进满是血腥味的屋里。殷爵虽然自己也害怕的腿软,但总归不想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壮着胆跟上她的脚步。
屋内的景象比门外感受到的更加令人窒息。
玥倪俯卧在绒毯上,姿态僵硬。她周身溅开的血迹看起来惊人得夸张,大片暗红浸透了昂贵的地毯,视觉效果甚至比碧云遇害时更为惨烈。
慕容璃蹙眉蹲下,屏息仔细查看。
然而,一番检查后,她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这血量……似乎多得有些不寻常了。
“又是‘幽冥蚀魂咒’!”她抬头,对身后的黎白鸢和靳千阑说道,语气沉重。
靳千阑的视线却冷然扫过室内。他注意到窗棂边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暗色擦痕,像是被什么匆忙蹭过。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具尸体上。
血迹遍布,但那浓重的气味之下,似乎隐约混杂着一丝极不协调的、清冽的香气。
更奇怪的是,玥倪那只垂落的手,指节僵硬苍白,可指甲缝里……过于干净了。干净得不像经历过挣扎和痛苦。
他沉默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白渊的视线也与他在空中短暂交汇。
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诅咒再现。
但这一次,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更多难以言说的、违和的细节。
仿佛这场惨案,并不仅仅是表面看上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