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是下策。”阿七的声音像冰碴子,“惊动他们,收缩防御,更没机会。”
“那就烧对地方。”我抓起一把脚下的枯草,“看风向,西北风。我们在他东南角的废料堆点火,火势会顺着风往西北蔓延,正好逼向主洞。他们救火,人手必然被吸引到东南侧。”
我指向那个偏僻小洞:“它在西北侧,正好是火势背风方向,短时间内相对安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窗口。”
赵铁鹰盯着山下,喉结滚动:“就算火起来,那里留两个人,我们强冲也会惊动里面。”
“所以不能强冲。”我看向侯青,“猴子,你和王犇负责点火。柱子,赵当家,我们三个解决那两个守卫,要快,不能出声。”
石柱握紧木棍,点头。赵铁鹰舔了舔嘴唇,眼神凶狠:“干了!”
阿七冷眼旁观:“若失败……”
“失败就是个死。”我打断他,把望远镜塞给他,“劳烦你在此盯着,若有异常,发信号警示。沈百户也不想他的‘功劳’泡汤吧?”
阿七接过望远镜,没再说话。
我们立刻行动。侯青和王犇带着火折子和收集的易燃枯草,借着乱石和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东南角的废料堆摸去。我和石柱、赵铁鹰则像三只狸猫,沿着陡峭的坡壁,向西北角那个小洞口潜行。
夜风更大了,吹得枯枝呜呜作响,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下方据点里的火光和隐约的人声,像催命的鼓点。我不时抬头看向东南方向,等待那决定生死的光亮。
时间过得极慢。我们终于摸到距离那小洞口不足二十步的一块巨岩后。洞口两个守卫抱着膀子,缩着脖子靠在岩壁上,偶尔低声交谈两句,完全没察觉到我们的靠近。
我屏住呼吸,对石柱和赵铁鹰比划手势。石柱目标左边那个高个,赵铁鹰目标右边那个矮壮些的,我负责策应,防止意外。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猛地亮起一团橘红色的火光!起初只是一个小点,随即迅速扩大,舔舐着堆积的木材和废料,在西北风的鼓吹下,火舌猛地窜起丈高,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走水了!”
“东南角!快救火!”
据点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奔跑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原本井然有序的巡逻队形被打乱,人影幢幢,纷纷朝着起火点涌去。哨塔上的弓箭手也紧张地探身张望。
我们面前洞口那两个守卫也被惊动,愕然转头望向东南方的火光。
就是现在!
石柱和赵铁鹰如同两道离弦的箭,从巨岩后猛扑出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两道黑影!
那两个守卫刚回过头,根本没反应过来。石柱的木棍带着恶风,直接砸在左边高个守卫的太阳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那守卫一声没吭,软软倒地。
赵铁鹰的弯刀则更快,一道寒光闪过,右边那矮壮守卫的喉咙已被切开,他捂着脖子,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瞪圆眼睛倒下,鲜血汩汩涌出。
干净利落!
我紧随其后冲过去,捡起守卫掉落的腰刀,入手沉重冰凉。“搜身,拿钥匙!”
石柱和赵铁鹰快速在守卫身上摸索。赵铁鹰从那矮壮守卫腰间摸出一串古旧的铜钥匙。
洞口不大,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混杂着霉味、草药味和隐约腥臊气的怪味扑面而来。
“我先进。”石柱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侧身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赵铁鹰断后。
洞里一片漆黑,只有深处隐约有一点微光。我们紧贴着冰凉潮湿的岩壁,屏息凝神,慢慢向前摸去。外面救火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反而衬得洞内更加死寂。
通道向下倾斜,曲折前行了约莫十几丈,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那微光就是从拐角后透出的。
石柱停下脚步,对我打了个手势。我点点头,握紧了腰刀。
他猛地探身出去,又瞬间缩回。
“没人。”他低声道,“有个牢房。”
我们迅速拐过去。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洞窟,岩壁上插着一支火把,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一个用粗大木栅栏围成的牢笼。牢笼里关着七八个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蜷缩在角落。看到我们这三个持械闯入的生面孔,他们吓得往后缩了缩,眼中充满恐惧。
不是玄火教的人?是俘虏?
我心头一动,快步走到牢笼前,压低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脸上带着鞭痕的汉子鼓起勇气,颤声问:“你……你们不是圣教的人?”
“圣教?狗屁!”赵铁鹰啐了一口,“我们是来端他们老窝的!想活命就闭嘴!”
那些人眼中顿时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好汉!救救我们!我们是附近的山民,被他们抓来试药的!”那带鞭痕的汉子激动地压低声音,“死了好多人了!”
试药?玄火教还在搞这些邪门玩意?
我没时间细究,快速问道:“这洞通往哪里?主洞怎么走?”
那汉子连忙指向牢房对面一条更幽深的通道:“从那里走,第一个岔路口往右,再走一段能看到亮光,就是圣……就是他们聚会的山洞后面,有个堆放杂物的小耳室。”
“守卫呢?”
“平时有两个在耳室门口,现在……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我们来的方向响起!还夹杂着呵斥!
“这边!刚才好像有动静!”
“妈的,是不是那些‘药引’跑出来了?”
被发现了!肯定是阿七看到了什么,或者我们刚才行动留下了痕迹!
“快走!”我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冲向汉子指的那条通道。
石柱和赵铁鹰立刻跟上。身后传来牢房里那些山民压抑的惊呼和追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通道狭窄,我们发足狂奔。身后传来怒吼:“站住!”
一支弩箭擦着我的耳畔飞过,钉在前面的岩壁上,箭尾剧颤。
“操!”赵铁鹰骂了一句,回手就是一刀,砍在追得最近的一个教徒挥来的钢刀上,迸出一溜火星。
石柱猛地停下,转身,将手中的木棍像标枪一样狠狠投掷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教徒猝不及防,被粗大的木棍当胸撞中,惨叫一声向后倒去,暂时阻住了追兵。
我们趁机冲到第一个岔路口,想也不想就往右拐。
前方果然出现了亮光,还能听到隐隐约约从主洞方向传来的、被火势惊动而产生的喧哗声。
亮光处是一个稍大些的洞窟,堆放着不少箱子和杂物,果然是个耳室。耳室出口处悬挂着厚厚的毛皮帘子,隔绝了主洞的大部分视线和声音。
耳室门口,果然站着两名教徒,正紧张地侧耳听着主洞方向的动静,显然也被火灾吸引了注意力。
听到我们狂奔而来的脚步声,他们愕然回头。
“敌……”
“袭”字还没出口,我和赵铁鹰已经扑到。我手中的腰刀顺势前捅,狠狠扎进一名教徒的小腹。他眼睛凸出,手中的刀当啷落地。赵铁鹰则更狠,弯刀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将另一名教徒半个脖子砍开,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我们顾不上擦血,冲到毛皮帘子前,小心地掀开一条缝隙。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火光通明!数十名玄火教徒聚集在此,显得有些混乱。不少人正朝着东南方向张望,一个头目模样的黑袍人正在大声呼喝,指挥一部分人去救火,一部分人加强主洞口防御。
而在山洞中央的高台上,赫然供奉着一尊造型诡异的火焰形图腾,图腾下方,摆放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似乎是……书籍和卷轴?
韩墨说的地图?还是玄火教的典籍?
没时间细看。我们的位置在主洞的后侧,相对隐蔽。但追兵就在身后,必须立刻做决定!
是趁乱抢夺那些箱子?还是想办法制造更大混乱,接应外面的沈炼他们攻进来?
“风哥!”侯青和王犇气喘吁吁地从我们来的通道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火……火势控制不住了,快烧过来了!后面追兵也上来了!”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身陷绝地!
我猛地看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图腾,又看向那些因为火灾而有些慌乱的教徒,一个更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柱子,赵当家,挡住后面通道!侯青,王犇,跟我来!”我低吼一声,抓起耳室里一个装满灯油的瓦罐,猛地冲向那悬挂的毛皮帘子。
“把这里也点着!烧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