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看着姜予安,压低声音,用气音一字一顿地问道:“安安,你听着,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外面的情况。你知道这层楼,或者这栋小楼里,大概有多少他们的人吗?知道的话,就眨几下眼睛告诉我。”
他紧紧盯着姜予安的眼睛,等待着回应。
然而,姜予安只是睁着那双漂亮却写满无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远:“……”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你不知道啊?”
姜予安这才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肯定。
“那好吧……”陆远叹了口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就难办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具体布防……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这块‘望夫石’运出去,还不惊动外面那些家伙呢?”
他蹲在床边,冥思苦想了半天,从挖地道到声东击西,各种方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都因为信息不足和条件限制被否决了。
越想越头疼,加上药效未完全消退带来的疲惫感阵阵袭来,陆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算了,”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嘟囔道,“脑子都成浆糊了,先睡一觉,保存体力再说。说不定睡醒了就有灵感了呢。”
说完,他真就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那张简易床铺,重新躺了下去,没一会儿,竟然真的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心大到让床上的姜予安看得目瞪口呆,又有点哭笑不得。
……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准时打开。
四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走了进来,分工明确。
两人分别给陆远和姜予安注射了缓解麻痹状态的药剂,让两人吃饭,上厕所。
做完这一切,又是麻痹药剂。
陆远继续发挥他精湛的“装死”演技,表现得比姜予安还要虚弱无力,任由摆布,暗中却将进来的人数和他们的行为模式记在心里。
这一整天,除了这两次必要的“维护”,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房间里依旧死寂,只有窗外光线变化提示着时间的流逝。
到了晚上,当一切重新归于寂静,陆远再次“活”了过来。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白天吃饭时积攒的一点力气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走到姜予安床边,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
“安安!我想到了!”他激动地用气音说道,差点破音,连忙捂住嘴,警惕地听了听门外,才继续压低声音,“他们早上给我们打针,说明那种药剂肯定就放在这里,而且很可能就在那些保镖或者焦院长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只要我能溜出去,找到他们存放药剂的地方,把缓解剂偷回来给你注射上,你不就能动了吗?!到时候咱俩联手,逃出去的希望就大得多!”
这个计划听起来依然冒险,但比起之前毫无头绪的状态,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和行动方向。
姜予安听着他的计划,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表示支持和鼓励。
“好!那就这么定了!”陆远摩拳擦掌,虽然身体还有些发软,但斗志已经燃了起来,“我先想办法摸清楚外面的情况和他们放药的地方。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陆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紧张和些许兴奋而加速的心跳。
他走到门边,再次确认外面没有异常动静后,从自己运动鞋的鞋垫底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片薄如蝉翼、却异常锋利的特制刀片。
“一群沙币,”他无声地咧了咧嘴,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鄙视,“绑人都不搜身,业务水平不行啊。”
他用刀片尖端熟练地探入老式门锁的缝隙,屏息凝神,耳朵紧贴着门板,感受着内部锁舌细微的动静。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只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他如同幽灵般滑出门外,反手将门虚掩。
走廊里灯光昏暗,果然有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正抱着手臂,似乎有些松懈。
陆远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如同猎豹般蹿出,左手手刀精准狠辣地劈在右侧保镖的颈动脉上,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右手的刀片已经抵住了左侧保镖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膝盖顶住对方后腰,将人死死按在墙上。
“别动,别出声,”陆远的声音冷得像冰,刀锋的寒意透过皮肤直刺对方神经,“否则你知道后果。”
那保镖感受到喉间致命的威胁和身后传来的巨大力量,僵硬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异动。
陆远毫不留情,重重敲在他的后脑,将其也击晕过去。
他将两个瘫软的保镖拖到门旁的阴影处,简单伪装成倚墙打盹的样子。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解决了门口的障碍,陆远猫着腰,沿着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楼下摸去。
果然,在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缝下,透出了灯光,里面隐约传来压低的说笑声和牌类碰撞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从门缝往里窥视。
房间里烟雾缭绕,六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魁梧大汉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正在打牌,旁边散落着一些啤酒罐。
看起来像是轮班休息的守卫。
六个人……有点棘手。
但好在没看到“真理”的身影,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硬闯肯定不行,必须智取。
陆远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房间布局。
他注意到房间另一头有个独立的卫生间,门虚掩着。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输了不少钱的保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就是现在!
陆远如同等待许久的毒蛇,在那保镖走进卫生间、反手关门的刹那,猛地从阴影中窜出。
他速度极快,在那保镖还没来得及解决生理需求之前,已经从身后扭断他的脖子。
保镖瞬间无力地瘫软下去。
陆远将他拖到马桶上坐好,伪装成喝多睡着的样子,然后迅速脱下对方的西装外套自己穿上,压低帽檐,模仿着那保镖有些摇晃的步伐,低着头重新走出了卫生间。
他径直走向牌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妈的,输光了,出去透透气。”
其他五人正赌在兴头上,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骂了句“废物”,便继续专注于牌局,没人注意到这个“同伴”的细微异常和略显紧绷的背影。
陆远顺利走出了房间,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有立刻远离,而是躲在门外的阴影里,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从昏迷保镖身上摸来的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制造出一些动静。
果然,房间里有人不耐烦地喊道:“要抽滚远点抽!别他妈熏着我们!”
陆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嘴里叼着烟,晃晃悠悠地朝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去,仿佛真的要去“透透气”。
但在拐过墙角、脱离房间内视线的一瞬间,他立刻掐灭烟头,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找到了这层楼的总电闸箱——位置还算隐蔽。
他估算着时间,等待了大约五分钟,让房间里的人放松警惕。
然后,他猛地拉下了电闸。
啪!——
整个一楼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个守卫房间门缝下透出的手机屏幕光显得格外突兀。
“操!怎么回事?”
“妈的,跳闸了?”
“快去看看!”
房间里立刻传来骂骂咧咧和椅子拖动的声音。
在一片混乱和黑暗的掩护下,陆远如同真正的幽灵,再次悄无声息地摸回了房间门口。
他利用保镖们适应黑暗、纷纷起身查看的短暂混乱,凭借刚才观察记忆的位置和敏锐的听觉,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移动。
手刀、精准的关节打击……他将自己潜行和格斗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闷哼声、身体倒地的声音在黑暗中短暂响起,又迅速被外面隐约传来的风声和其他保镖的咒骂声掩盖。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当有人终于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房间时,只见剩下的五名保镖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全都失去了意识。
而始作俑者陆远,早已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之中,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存放药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