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祥子心中的怒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压抑已久的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被驳回的申请、催缴的账单、父亲蜷缩在廉价烧酒瓶堆里的沉沦、房东的怜悯、生活的重压,这些像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而此刻,那只在昏暗灯光下沿着剥落墙纸爬行的、油亮、丑陋的蟑螂,成为了她情绪爆发的导火索。
“呃啊——!”丰川祥子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身体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一样,迅速弯下腰,一把抄起她那很酸爽、甜美的小黑鞋。
她这具躯体残存的力量被这股毁灭性的怒火点燃,对准那阴暗爬行地蟑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了下去!
“啪叽!!!”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汁液迸溅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伴随着这声脆响,一股浓稠的汁液如喷泉一般四溅开来。
而当鞋底抬起时,地板上只余一滩黏糊糊、深褐色、混杂着破碎甲壳和内脏的污迹。
丰川祥子看着那几截扭曲断裂、沾着粘液的残肢还在神经性地微微抽搐,还没等丰川祥子从这种泄愤的愉悦中回过神来,一股浓烈、刺鼻、带着死亡腐败气息的腥臭突然扑面而来。
那是独属于蟑螂的终结气味,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让人闻了之后几乎要呕吐出来的气味,在这股恶臭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迅速弥漫开来。
好臭!好臭!好臭!好臭!这股恶臭犹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向丰川祥子席卷而来,她被这股恶臭紧紧地包裹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一股酸腐灼热的气浪如火山喷发一般,直冲喉头,在她的喉咙里翻江倒海“呕——!”
丰川祥子猛地甩开那只鞋底沾染着深褐色污迹和可疑粘液的小黑鞋,鞋跟撞在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她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狭小、油腻、水槽边缘积着黄垢的水槽,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搪瓷边缘,身体剧烈地前倾,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呃……咳咳……呕——!”然而,除了苦涩灼人的胆汁在食道里烧灼,呛得她眼泪、鼻涕、唾液糊了一脸,狼狈不堪地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丰川祥子实在是太穷了,今天一天都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的胃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吐出来。
丰川祥子伸向那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将其开到最大,自来水瞬间像瀑布一样“哗哗”地冲泻而下,砸在水槽底,溅起冰冷的水花。
咕噜咕噜地痛饮了几口自来水,那冰冷的感觉让她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状态也稍稍好了一些,稍微喘息了片刻,扯下几张廉价而粗糙的厨房纸巾回到那滩散发着恶臭的“尸首”旁。
这些纸巾质量很差,摸起来硬邦邦的,她蹲下身将其覆盖上去,开始为这被她亲手碾碎的卑微、肮脏的生命“收尸”,也为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做一次潦草而肮脏的埋葬。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十秒吧,也可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丰川祥子停下了动作,将那堆被纸巾包裹起来的“垃圾”丢进卫生间冲走,然后径直走到墙角,弯腰捡起那只被丢弃的小黑鞋。
鞋底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然后麻木地将脚塞进鞋里,在穿上鞋的瞬间,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仿佛真的透过薄薄的白袜传来。
就这样,丰川祥子穿着沾有蟑螂尸液的小黑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
门外是同样破败、光线昏暗的走廊,赤羽区傍晚浑浊的空气裹挟着各种廉价料理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反而让她麻木的神经感到一丝解脱——至少,比屋里强。
然后丰川祥子随挤上开往下北泽的电车......她来到了她暑假打工的酒吧,她在这里夜间做过酒保。(出处:第四卷第7章 神侍少女丰川祥子)
她深吸一口气过后,她推开了酒吧大门,酒吧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熟悉的威士忌的醇香扑面而来。吧台后,穿着黑色紧身马甲、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她的前带班,也是这里的老板——正娴熟地摇晃调酒壶。
当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门口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精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看到丰川祥子,这位曾经在这里兼职的女大学生。
【她不是开学了嘛?】甚至在她辞职前,他还故意地问过她要不要考虑去做“神侍少女”,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对他心生厌恶,从而不再回到这个地方。
丰川祥子无视了几道黏在她身上的、带着醉意的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她拉开高脚凳坐下。
酒保大叔将一杯调好的、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推给旁边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祥子面前,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上到下,最终落在她略显苍白、眼下带着浓重阴影的脸上。
“哟,这不是祥子吗?怎么,手头又紧了?”酒保大叔声音不大,语气随意,甚至带着点调侃,丰川祥子也听不出是欢迎还是别的什么,她第一时间没有回应。
酒保大叔也并不期待她立刻回答,看着眼前的少女即使穿着廉价衣服也难掩那种受过良好教育,气质上还带着落魄贵族的味:“想回来上班嘛?还是说....”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就是那个‘神侍少女’的活儿……”
“神侍少女”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丰川祥子的耳朵里,她猛地抬起头!
她放在吧台下的手死死紧握,但鞋底那点粘腻的污秽,此刻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丰川祥子恳求道:“我想回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