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提着两只宠物箱站在父母家门口时，指节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箱门缝隙里透出两道小小的影子，汤圆正用爪子扒着网格，元宵则把脑袋贴在塑料壁上，小尾巴在里面轻轻扫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开门的是江澜，刚一拉开门，目光就被宠物箱里的小家伙们勾了去，脸上瞬间漾开笑意：“哟，这俩小宝贝怎么送过来了？”
她伸手隔着箱子摸了摸橘猫圆乎乎的脑袋，声音放得轻柔，“汤圆比你朋友圈照片看上去胖了呀，瞧这小肚子圆的。”
“汤圆”像是听懂了夸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旁边的“元宵”不甘示弱，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箱壁，发出小声的呜咽，像是在求关注。
顾时砚跟着走进屋，将宠物箱放在客厅的地毯上，才开口解释：“景辞的奶奶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们今天要带奶奶回北方老家，陪她过最后一个年，所以把汤圆和元宵先放您这儿，麻烦您帮忙照看几天。”
江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叹了口气，眼神里透出心疼：“唉，景辞这孩子……真是不容易。”
她蹲下身，打开宠物箱的门，汤圆率先迈着圆滚滚的步子跳出来，径直钻进她怀里，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
元宵也跟着跑出来，围着她的脚边转圈，小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
“放心吧，把它们放我这儿，保准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江澜抱着汤圆，轻轻挠着它的下巴，语气笃定，“你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不也是我给你喂得胖乎乎的？”
顾时砚笑了笑，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两袋宠物粮和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它们的粮食，汤圆是猫粮，元宵是狗粮，我都分好袋了。纸条上写了每天喂多少，什么时候喂，还有它们平时的习惯，您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比你小时候还麻烦。”
江澜接过粮食和纸条，嘴上嗔怪着，手上却仔细地将粮食放进储物柜里，“汤圆一天两顿，一顿一把猫粮，还得掺点冻干是吧？元宵要多喂一顿，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对，”顾时砚点头，又补充道，“汤圆喜欢在阳台晒太阳，下午您可以把它抱到阳台上去。元宵精力旺盛，每天傍晚可以带它下楼遛一圈，不过别让它跑太远，它认路不太好。”
江澜抱着汤圆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这些都记着呢，你就别操心了。景辞现在肯定不好受，你多陪着他，别让他一个人扛着。”
她顿了顿，又说，“过年嘛，在哪儿过都一样，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过年。你们陪着奶奶，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顾时砚语气里带着歉意：“今年没办法陪您和我爸过年了。”
江澜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以前在部队，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我和你爸早就习惯了。景辞这孩子不容易，你好好陪着他，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转身从茶几上拿起两个红包，塞到顾时砚手里，“这是我和你爸准备的，回去带给景辞，告诉他，就当是我们给他和奶奶的新年红包。”
顾时砚看着手里的红包，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您，妈。”
“跟妈客气什么。”
江澜笑了笑，低头看着怀里的汤圆，又看了看脚边的元宵，眼神温柔，“你看这俩小家伙多可爱，有它们陪着我和你爸，这个年也不会冷清。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老家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好。”
顾时砚应着，目光落在汤圆和元宵身上。汤圆正舒服地窝在江澜怀里，闭着眼睛享受抚摸；
元宵则叼着自己的玩具球，跑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像是在挽留。
顾时砚蹲下身，摸了摸元宵的脑袋，又轻轻戳了戳汤圆的小肚子：“乖，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们回来接你们。”
汤圆“喵”了一声，像是听懂了，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元宵则摇着尾巴，把玩具球放在他脚边，像是在给他送礼物。
顾时砚心里一阵柔软，站起身对江澜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医院那边还得去接奶奶。”
“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
江澜挥了挥手，抱着汤圆送到门口，“路上慢点，照顾好景辞和奶奶。”
“知道了。”顾时砚应着，转身走出家门。
他知道，父母一直都很喜欢苏景辞，也早就把他当成了家人。他眼眶微微发热，轻声说：“谢谢妈，谢谢爸。”
“跟家里人客气什么？”江澜笑了笑，又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给我们打个电话。照顾好景辞，也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顾时砚点了点头，抱了抱母亲，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苏景辞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奶奶的照片发呆。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叔叔阿姨……没生气吧？”
“怎么会？”顾时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将红包递给他，“我爸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给你和奶奶的新年红包。”
苏景辞看着手里的红包，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顾时砚的父母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支持他。
他攥紧红包，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时砚，也谢谢叔叔阿姨。”
“都说了，跟我不用客气。”顾时砚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该去医院接奶奶了，别误了飞机。”
“嗯。”苏景辞点了点头，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趟旅程注定不会轻松，甚至可能充满了离别和伤感。
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顾时砚会一直陪着他，就像此刻，他握着他的手，温暖而坚定，给了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车子再次驶向医院，这一次，苏景辞的心里虽然依旧沉重，却多了一丝安稳。
他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顾时砚，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温暖而耀眼。
他想起奶奶说的话，想起老房子里的红灯笼和饺子香，想起爷爷在门口等待的身影。
或许，离别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重逢。
而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奶奶，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陪她度过这个新年，陪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一路向北，朝着家的方向驶去。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寒冷，翠绿的树叶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枝，温和的春风变成了凛冽的寒风。
苏景辞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默默念着：奶奶，我们回家了。有我在，有时砚在，我们一起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