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玄寂天深处,冰川如刃,切割着灰暗的天穹。司契与月妖藏身冰窟,借此地精纯冰寂道韵疗伤悟道,光阴悄逝,不知寒暑。
司契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混沌道眸开阖间,似有星寂云灭之象流转。他对那“蚀痕”的参悟日渐精深,已能引动一丝精纯道蚀之力,融于自身劫运道韵之中,威能暗藏。月妖银狼皇血亦与冰寂道则隐隐共鸣,伤势渐复。
然,二人皆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蚀尊绝不会放任他们这等变数存世,追兵随时可至。
这日,司契正以神念温养轮回之钥中那趋近稳定的蚀痕,忽感怀中那枚得自沐晚宫主的传讯玉符传来一阵急促波动。神识探入,沐晚虚弱而焦急的声音响起:
“司契前辈……万流云海终是失守了……蚀天盟三大魔帅布下‘九幽蚀天大阵’,炼化云海本源,亿万生灵涂炭……妾身借宗门秘宝,携残部遁入星海深处,然蚀天盟追杀不休……更、更有一则骇人传闻……蚀尊麾下‘暗影魔使’正持异宝,巡弋北冥星域,似在搜寻什么……前辈万望小心!”
讯息至此中断,显然沐晚处境极危。
司契眸光一凝。万流云海陷落,在意料之中,然“暗影魔使”巡弋北冥星域,绝非巧合!定是冲他二人而来!蚀尊果然手段通天,竟能大致推算出他们藏身方位!
“月妖统领,此地已不安全。”司契沉声道。
月妖银眸寒光一闪:“暗影魔使精于潜行刺杀,诡异难防。北冥玄寂天虽广袤,然其既有异宝指引,寻到你我恐是时间问题。需即刻离开!”
“然,去往何处?”司契沉吟。妖族祖庭态度不明,且路途遥远,易遭拦截。其他已知的玄一盟遗迹,恐也早被蚀天盟盯上。
他目光落向轮回之钥中的蚀痕。此物虽险,却也是线索。或许……可借此物,反其道而行?
“蚀尊既如此急切寻此蚀痕,甚至派出暗影魔使,说明此物对其至关重要,或许关乎其本源奥秘。”司契缓缓道,“我等或可借蚀痕为引,反寻与道蚀相关、却未被蚀尊完全掌控的遗迹或秘境。此类之地,蚀天盟势力反而薄弱,或有一线生机。”
月妖蹙眉:“此计虽险,却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只是,如何借蚀痕寻路?”
司契伸指一点,蚀痕浮现掌心,幽光流转:“我近日参悟,略有所得。此痕虽为道蚀显化,然其性‘寂’,与这北冥玄寂天本源有相通之处。我可尝试引动此地极致冰寂道韵,刺激蚀痕,或能激发其内蕴的、与同源之地的一丝感应。只是此法动静不小,恐会提前暴露行踪。”
“无妨!”月妖决然道,“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行险一搏!我来为你护法,纵有魔崽子来,也叫他有来无回!”
计议已定,二人即刻行动。月妖于冰窟外布下银狼一族隐匿秘阵,司契则盘坐窟中,双手虚抱蚀痕,全力运转《太虚正道章》,引动方圆万里冰川沉淀了万古的冰寂道则,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寒流,源源不断注入蚀痕之中!
“嗡——!”
蚀痕受此同源之力刺激,幽光大盛,表面星辉脉络疯狂流转,一股远超从前的寂灭道韵弥漫开来,引得整座冰川微微震颤!痕光深处,隐约浮现出数幅模糊景象:一片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废墟、一座倒悬于虚无深处的青铜巨门、还有……一艘半掩在冰川之下、通体闪烁着星辉与妖文的巨大槎体!
“那是……巡天星槎?!”月妖失声惊呼!景象中那艘槎体,赫然与她的星槎同源,却更为古老庞大!
就在此时,司契心神一动,蚀痕的感应骤然锁定在那星槎影像之上!一道微弱的空间坐标,伴随着沧桑的召唤之意,传入司契心湖——那星槎,竟就在这北冥玄寂天极深处的某座冰川之下!
“竟有另一艘古槎遗存于此?!”司契又惊又喜。此槎若得,或可解燃眉之急!
然,不及细探,异变陡生!
“嗤啦——!”
冰窟上方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狭长缝隙!一道薄如蝉翼、几乎融入虚空的暗影悄无声息地滑出,手中一柄透明短刺直刺司契后心!速度快到极致,杀意凝练到虚无!
暗影魔使!竟已寻至,且选择了司契引动蚀痕、气机外露的刹那发动绝杀!
“小心!”月妖厉喝,银枪如龙,后发先至,枪尖一点寒星炸裂,直取暗影咽喉,围魏救赵!
司契在遇袭瞬间已然警觉,混沌道眸冷光一闪,竟不闪不避,掌心蚀痕幽光一转,一股磅礴的寂灭道韵化作无形壁障护住身后,同时引动周遭冰寂道则,化作无数冰晶锁链,缠向暗影!
“叮!”
透明短刺刺中寂灭壁障,发出刺耳锐响,却如陷泥潭,难以寸进。暗影魔使身形一滞,显然未料到司契反应如此之快,对寂灭之力的掌控精进如斯!就这刹那耽搁,月妖银枪已至,逼得它不得不回刺格挡。
“轰!” 气劲交击,暗影借力飞退,融入虚空,再次消失不见。然而,经此一击,其行迹已露,气息被月妖锁定。
“藏头露尾的鼠辈!”月妖银眸含煞,妖力锁四方虚空。
司契缓缓起身,掌心蚀痕幽光吞吐。他看向暗影消失的方向,冷然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话音未落,周身冰寂道韵与蚀痕之力彻底爆发,整座冰川轰鸣,无尽寒意化作领域,瞬间冻结了方圆百里的虚空!一道模糊的暗影,在领域边缘被强行逼出形迹!
“找到你了!”月妖娇叱,银枪化作惊天长虹,直贯而去!
司契亦同时出手,并指如剑,一缕灰白剑气后发先至,剑气中蕴含的劫运道韵,引动了暗影魔使周身缠绕的杀孽因果,使其动作微微一滞!
“噗嗤!”
剑气贯体,银枪穿心!暗影魔使身形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魔躯迅速崩解,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只留下一枚不断闪烁的黑色符文悬浮空中。
司契抬手摄过符文,神识一扫,面色微沉:“果然是蚀尊亲手炼制的‘追魂印’,凭此印,他麾下魔帅恐怕已在赶来路上!”
“必须立刻前往那古槎所在!”月妖急道。
司契点头,毫不迟疑,循着蚀痕感应,与月妖化作两道流光,冲向玄寂天更深处。身后,冰川崩塌,追兵将至。前方,是沉睡万古的星槎,以及……未知的凶险与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