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旗领命而去，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陈启明独坐案前，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个被他圈出的、位于澎湖东南的模糊区域。嘉靖三十七年的倭寇秘营，九年后的硫磺矿…这两个信息如同两根冰冷的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影海众”…这个组织的真面目，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们不仅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更似乎掌握着窥视未来的途径。他们布局深远，所图必然极大。
被动防御和见招拆招，已经远远不够了。他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真正发力之前，找到并斩断他们的触手。
而眼下，最明确的线索，就是硫磺。
“系统。”他沉下心神，呼唤出那蓝色的光幕。
【文明革新系统为您服务，宿主。】
“筛选商城可兑换技术，关键词：‘矿物勘探’、‘成分分析’、‘远程侦察’。”
光幕上列表飞速刷新，大部分选项仍是灰色未解锁状态，但仍有几项闪烁着微光。
【可选技术一：‘简易光谱分析仪’原理图（需宿主自行制备水晶棱镜等组件）。可对矿物样本进行初步光谱分析，确定主要元素成分。兑换需文明点数：45点。】
【可选技术二：‘改良型无人侦察风筝’全套设计图（附加简易空中摄影暗盒设计）。可搭载小型相机（需宿主自行制备感光材料）进行高空区域侦察。兑换需文明点数：60点。】
【可选技术三：‘高精度计时沙漏’制造工艺（精度可达百分之一刻）。可用于简易经纬度测量辅助。兑换需文明点数：25点。】
【提示：宿主文明点数余额为46，可兑换选项三。】
陈启明看着光幕，眉头紧锁。选项一和选项二所需的点数他都无力支付，唯一能兑换的“高精度沙漏”对于寻找硫磺矿并无直接帮助。
他必须尽快获得更多文明点数。
他的目光扫过书房角落那套改良后的活字印刷设备。这套技术虽已推广开来，但或许还有优化的空间？或者…将视野放得更开一些？
“系统，检索当前环境下，能够快速获取文明点数的技术革新或社会行为方向。”
【检索中…基于宿主当前权限及所处环境，推荐方向如下：】
【方向一：医疗卫生革新。推广‘高温消毒法’于伤口处理与接生流程，可显着降低感染致死率。预估可获得文明点数：20-30点。】
【方向二：农业技术微改良。优化现有农具设计（如曲辕犁局部强化）、或推广‘套种’‘轮作’等基础农业理念。预估可获得文明点数：15-25点。】
【方向三：信息传播效率提升。基于现有活字技术，设计标准化排版字盘、优化油墨配方，进一步提升印刷效率与质量。预估可获得文明点数：10-20点。】
【请注意：点数获取多少取决于革新实际影响范围与深度。】
医疗卫生…这确实是最直接救人性命、且能快速获取点数的方式。虽然推广需要时间，但一旦见效，回报可观。
农业改良…影响同样缓慢。
信息传播…活字技术他已做出贡献，再次优化的边际收益和点数奖励都会降低。
就在他权衡之际，书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大人，您要的茶点。”是翘儿的声音。她如今在制造局内并无具体职司，但时常会默默做些端茶送水、整理文书的事情。
“进来。”
翘儿端着一盘简单的茶点和一壶新沏的茶走了进来。她将托盘轻轻放在桌角，目光无意中扫过摊开的地图，以及陈启明紧锁的眉头。
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大人可是在为何事烦忧？奴家见李总旗方才行色匆匆…”
若是以前，陈启明或许会随口敷衍。但此刻，他心中一动。翘儿家族常年经营海外贸易，对沿海物产、航道乃至各路势力的了解，远非寻常人可比。
“翘儿，你来得正好。”他指了指地图，“你可知，东南沿海一带，尤其是澎湖、琉球附近，何处可能蕴藏丰富的硫磺？或者说，以往可有听闻，有何人尤其大量地、异常地求购或走私硫磺？”
翘儿闻言，神色一凛。她仔细看向地图，沉思片刻，道：“硫磺…此物官营严禁，私贩多为制造火药或…或炼丹邪术。澎湖、琉球一带岛屿星罗棋布，确有传闻一些无人荒岛上有硫气溢出，但具体位置…奴家亦不详知。”
她顿了顿，似在努力回忆：“不过…先父在世时，似曾提及一桩旧事。约莫是嘉靖二十年前后，有一伙来历不明的海商，曾于私下场合，向多家相熟的船主高价求购硫磺，数量极大，且对品质要求极为古怪，不似寻常火药之用。因其出价极高，确有人心动，但后来不知为何，此事不了了之，那伙海商也再未出现。”
“嘉靖二十年？来历不明的海商？”陈启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可能查到更多关于那伙海商的线索？比如他们有何特征？船只样式？口音？”
翘儿缓缓摇头：“年代久远，且当时奴家年幼，只是偶然听家父与友人谈及，印象模糊…只依稀记得，家父当时似乎对那伙人的首领评价不高，言其‘眼神阴鸷，不似善类，所图非小’。”
眼神阴鸷，所图非小…这描述，与“影海众”的行事风格隐隐契合。
难道他们在八九年前，就已经开始在东南沿海布局搜寻硫磺了？
陈启明感觉自己又摸到了冰山的一角。
“多谢你，翘儿。这条线索很重要。”他郑重道。
翘儿微微躬身：“能帮到大人便好。”她顿了顿，看着陈启明疲惫的神色，轻声道：“大人肩负重任，亦请保重身体。奴家告退。”
看着翘儿离开的背影，陈启明深吸一口气。线索虽然依旧模糊，但方向已经明确。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系统界面。
医疗卫生…虽然见效慢，但确是实实在在能救人的功德，也能快速获取点数。
“系统，兑换‘高温消毒法’全套理论、操作规程及简易推广方案。”
【兑换‘高温消毒法’理论及推广方案，需消耗文明点数30点。宿主当前点数46，兑换后剩余16点。是否确认？】
“确认！”
【兑换成功。相关知识与方案已传输。当前文明点数：16。】
大量的知识涌入脑海：细菌学说基础、沸水蒸煮消毒、酒精擦拭、火焰灼烧、绷带煮沸…以及如何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如“驱除邪秽”、“杜绝痈疽之根”）去说服医者和民众。
点数虽然消耗大半，但陈启明眼神却更加坚定。
他立刻铺开纸笔，开始奋笔疾书。他要以制造局的名义，先写一份《防疫祛痈简易法》，重点针对军中创伤处理和产妇接生，争取先获得南京兵部和太医院的认可，在小范围内推广。
他必须尽快将这些知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救人之举，从而赚取宝贵的点数，为下一步的调查和反制积蓄力量。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灯火，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