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推开七班教室门的瞬间，原本嘈杂的教室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同学们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很快移开。
毕竟在七班所有人眼里，沈昭就是个无趣的学霸。
文科样样拔尖，就连最难拿高分的语文也很少低于138分。
至于为什么是138？
因为上次她少做了一道题。
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从不参加任何班级活动，甚至连话都少得可怜。
明明成绩耀眼，却活成了班级里的“透明人”。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
“这节课年级小测，所有人把桌面收拾干净。”
众人唉声叹气。
沈昭盯着发到手中的数学卷子，淡定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上次碰数学题还是高考。
曾经信手拈来的题目，现在却连公式都记不全。
若是前世，130分轻轻松松。
可现在……
“老师。”沈昭突然起身，“我想请假。”
全班齐刷刷抬头。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沈同学，哪里不舒服？”
“中午被篮球砸到了头，现在还在疼。”
她语气平静，却破天荒说了个长句。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沈昭居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数学老师也被这反常惊到，连忙点头：“那你先回家休息吧。”
“谢谢老师。”
沈昭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在全班震惊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校服衣角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背影潇洒得不像话。
直到教室门关上，同学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
“怎么感觉……”有人小声嘀咕，“沈学神突然变帅了？”
“都看什么看？！”数学老师敲敲黑板，“专心答题！”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昭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过八班窗口，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泛着瓷釉般的光泽。
周砚正在解一道压轴题，笔尖突然顿住。
抬眸的瞬间，少女的身影就这样撞进视线。
她微仰着头，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一幅突然活过来的油画。
心脏毫无征兆地漏跳一拍。
“老师，”他听见自己说，“我想请假。”
数学老师从老花镜上方投来疑惑的目光：“嗯？”
“我不太舒服。”
在全班震惊的注视下，向来沉稳的周大学神抓起书包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空荡荡的公园长椅上，沈昭正认命地翻着数学课本。
微风掀起书页，她皱着眉用手指压住，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这个公式……到底是怎么推导的……”
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时而蹙起的眉头在周砚心里荡开细小的涟漪。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少女时而咬笔杆时而扶额的苦恼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过，她为何在这里看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书页上，沈昭正专注地复习着数学公式。
微风拂过，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抬头时，恰好对上周砚的目光。
沈昭认识他——
或者说，她知道他是妈妈闺蜜的儿子。
前世他们虽算“认识”，却几乎没什么交集，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此刻，她冲他轻轻一笑，眼中褪去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洒脱。
周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为什么在这看书？”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沈昭眉头一挑，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说，我被篮球砸伤了脑袋，现在数学只能考六十分，你信吗？”
周砚怔住了。
眼前的沈昭，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少女判若两人。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映出一片细碎的光影，连带着她调侃的语气都显得格外生动。
周砚迟疑了一瞬：“……那我教你？”
他本以为会被拒绝，却见少女沉默片刻，展颜一笑：“好呀。”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草稿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的嗓音清润，如溪水般流淌在夏日的午后。
沈昭不自觉地被吸引。
他讲解题目时总能用最简洁的方式切中要害，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留下一行行干净利落的推导过程。
“你的字，”沈昭忽然轻笑，“还挺好看的。”
笔尖蓦地一顿。
周砚垂下眼睫，喉结微动。
他想说你的字更好看，尤其是你作文本上那些行云流水的字迹，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夕阳西斜时，周砚发现少女确实遗忘了许多公式，但理解力惊人。
一道难题往往只需点拨关键，她便能举一反三。
“谢谢你，周砚。”沈昭收拾着书包，发丝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我请你吃饭吧？”
他的嗓子有些发干。
一半是因为话说多了，一半是因为少女。
“……好。”
沈昭眉眼弯弯：“想吃什么？我请客。”
周砚嘴角微微上扬，“麻辣香锅。”
少女一怔，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这恰好也是她此刻最想吃的。
“走吧。”
周砚自然地拎起她的书包，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我知道学校后门有家特别好吃……”
沈昭脚步轻快，想到记忆中久违的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你等我一下！”
茉莉味的清风掠过鼻尖，少女已经跑远。
两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回来，将一瓶冰水递给他：“给。”
周砚望着眼前白皙的手，喉结微动：“……谢谢。”
“该我谢你才对，”沈昭摆摆手，“辅导了一下午呢，周学神。”
阳光穿过树荫，斑驳地落在她带笑的眼眸里。
周砚一时恍惚：“……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
少女歪头，“你很了解我？”
周砚呼吸一滞。
还未等他回答，衣袖突然被拽住：“快走啦！那家店五点就爆满！”
很多年后，周砚依然清晰记得这个傍晚——
记得人潮中她飞扬的发梢，记得擦肩而过时淡淡的茉莉香，记得她回头催促时，眼底盛着的整个夏天的光。
周砚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跟着少女奔跑。
等到了熟悉的点，看到熟悉的老板忙前忙后，沈昭突然鼻尖一酸。
“怎么了？”周砚敏锐地察觉她的异样。
“没事。”沈昭摇摇头，带着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小店不过三十平米，却挤满了学生。
沈昭熟练地递给周砚一个不锈钢盆，自己开始挑选食材。
周砚一直在一旁观察着她。
娃娃菜、肥牛卷、腊肠、方便面……
等她装得满满当当，才发现周砚的盆里空空如也。
“你怎么不选？”
周砚的目光从她盆里的食材上掠过：“不知道选什么……不过，”
他指了指她堆成小山的盆，“你确定吃得完？”
沈昭眼睛一转：“要不……我们拼一锅？”
“……好。”
“你吃葱吗？”她突然纠结地皱眉。
周砚看着她皱成包子的脸，忍不住轻笑：“我不挑食。”
“老板！”沈昭顿时笑开，朝厨房喊道。
“中辣，一点香菜不要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