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定定地望着逆光中的周砚，少年轮廓被阳光描了层金边，汗湿的t恤紧贴在身上。
她忽然轻笑一声：“好。”
指尖刚触到篮球，就听见场边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心怡捂住嘴疯狂戳孟空翠：“她碰球了碰球了！”
盛星辰的镜头立刻转向沈昭发红的耳尖。
庄翰然在小群刷爆表情包：【嫂子捡球了！！！】
周砚接球时，指尖擦过她掌心：“谢了。”
三个字被他念得又低又缓，像羽毛扫过耳膜。
周砚的指尖擦过她掌心的瞬间，沈昭的呼吸微微一滞。
少年的指腹带着运动后的热度，粗糙的篮球茧摩挲过她最敏感的掌纹，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下意识蜷起手指，却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锁住——
阳光穿过他潮湿的发梢，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目光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不客气。”
沈昭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轻，尾音飘散在燥热的空气里。
林曜站在三分线外，掌心的刺痛像一把碎玻璃扎进心脏。
场边的欢呼声突然变得遥远，耳膜里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
而球场中央——
沈昭正仰头看着周砚，阳光穿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嘴角噙着笑，指尖还残留着篮球粗糙的触感。
周砚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他接过球时，指腹擦过她的手腕内侧。
沈昭没躲。
她的目光平静而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周砚从未见过的柔软。
这一幕落在林曜眼里，像慢镜头般一帧帧凌迟。
沈昭微微偏头，发丝被风吹起一缕，轻轻扫过周砚的手臂。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怎么突然想和他比赛了？”
印象中的周砚，从来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否则以他这样的容貌和实力，绝不会仅仅被冠以“学神”这样单调的称号。
周砚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篮球粗糙的表面，汗水在球面上留下几道湿痕。
“没什么，”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锋芒，“只是突然觉得——”
他的目光越过沈昭的肩膀，与远处林曜阴沉的视线短暂相接，又迅速收回。
“有些东西，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一争。”
林曜站在场边，相比较周砚身边母蚊子都没有的单调。
他正被一群女生团团围住。
“曜哥别在……”
“你刚才那个后仰跳投超帅的！”
“要不要喝点水？我带了运动饮料……”
声音嘈杂得像一群麻雀在耳边叽喳，可林曜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的沈昭和周砚。
他猛地推开面前递来的水瓶，塑料瓶“啪”地砸在地上，水花溅湿了他的球鞋。
“滚开。”
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女生们瞬间噤声，面面相觑。
赵心怡拽着盛星辰的衣角，压低声音：“林曜今天吃错药了？该不会.……”
她挤眉弄眼地看向沈昭的方向，“喜欢我们家昭昭吧？”
盛星辰嘴角一撇，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她的目光扫过林曜阴沉的侧脸，忽然想起某个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幼儿园时的林曜就已经是园草级别，穿着小西装参加毕业典礼的模样活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那时候他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星辰，长大后我要娶你。”
虽然五岁的盛星辰翻了个白眼就跑去抢点心，但这件事还是被家里人调侃了整个小学时期——
“你家幼儿园小老公今天怎么没来接你？”
直到初中同校，盛星辰才发现当年的“求婚宣言”简直像批发来的——
音乐委员、美术课代表、甚至隔壁班的小班花，都收到过林曜同款承诺。
盛星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中央空调……”
“嗯？”
孟空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八卦雷达瞬间启动，“什么中央空调？”
盛星辰摆摆手，眼神示意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林曜：“没什么，就是想起些陈年旧事。”
她没打算说出口。
毕竟幼儿园时被“园草”表白的黑历史，说出来也太丢脸了。
更何况，那位“园草”如今正为沈昭失态，这种微妙的因果循环，想想还挺讽刺。
周砚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气场此刻却意外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十一班的班花徐雅宁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递过一瓶功能饮料：“周砚，给。”
她的声音轻柔，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显得刻意，又足够引人注目。
周砚没有立即接过，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沈昭。
沈昭眉头微挑，认出了这位前世有过几面之缘的客户。
徐雅宁的手指依然悬在空中，冰透裸色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珠光，瓶身上的凹痕随着她无意识的施力又深了几分。
周砚的目光在沈昭和那瓶饮料之间短暂游移，喉结微动——
他在等一个信号。
而沈昭却状况外地低头整理袖口，发丝垂落遮住了侧脸，似乎对这场暗流毫无察觉。
远处的林曜斜倚在篮球架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猛灌了一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几乎带着刻意的响动，眼神却死死锁住周砚的背影，眉梢挑衅般扬起。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徐雅宁的手指开始微微发颤，精心修饰的指甲边缘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却仍固执地举着那瓶饮料。
周砚的目光从沈昭身上收回，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
他抬手，却不是接过饮料，而是随意地抹了把额角的汗——
“谢谢，不用了。”
声音礼貌而疏离。
徐雅宁的脸色瞬间煞白。
沈昭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周砚汗湿的后背上。
少年挺拔的脊背线条紧绷，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役。
而远处的林曜突然笑出了声。
他随手将捏变形的瓶子抛进垃圾桶，“哐当”一声巨响，惊起几只麻雀。
沈昭眨了眨眼，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徐雅宁：“擦擦手？饮料瓶外面都是水珠。”
她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同学间的随手帮忙，却让徐雅宁伸出的手有了台阶下。
周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对了，”沈昭又抽出一张纸巾，直接按在周砚汗湿的额头上，“你也擦擦，小心感冒。”
纸巾吸饱汗水，瞬间变得半透明。
周砚愣了一秒，随即眼底漾开笑意，乖乖低头任她动作——
像只被顺毛的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