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只是站在“哥哥”的位置上。
他俯身，缓缓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朝她靠近。
沈昭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俊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眉眼，甚至能数清他微微颤动的长睫。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无法动弹，
也……
不想动弹。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种清冽好闻的气息。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额头的瞬间——
“砰——啪！”
窗外，一束格外巨大的烟花猛地炸开，金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也仿佛惊醒了沉溺在某种氛围中的两人。
周砚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的唇在离她额头仅有一指的地方停住。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胸腔里疯狂叫嚣的冲动。
最终还是克制成了一个极轻、极快的吻，如同蝴蝶点水般，落在了她戴着那枚蓝色星星发卡的鬓角。
触感微凉，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接触点蔓延开，烧遍了沈昭的全身。
他迅速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沙哑得厉害：
“新年……新的开始。”
他终究还是没敢太过冒进。怕吓到她，怕连现在这样亲近的距离都失去。
沈昭感觉到自己鬓角那块皮肤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
抬起眼，看向已经别开视线、侧脸线条紧绷的周砚。
她似乎……
并不讨厌。
甚至，心底深处，还隐隐泛起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
失落？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慌乱了。
“……嗯，新年……新的开始。”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如蚊蚋，几乎被窗外的鞭炮声淹没。
两人之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新氛围，伴随着新年钟声的余韵，悄然诞生。
周砚突然笑了，那笑容不同于以往的清浅温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明朗，和一丝属于成年人的、清晰坚定的意味。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昭，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新年到了，我十八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昭心里激起了远比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更大的涟漪。
她瞬间就听懂了他这句话背后未尽的含义。
十八岁，意味着成年。
意味着在法律和世俗意义上，他不再是一个需要被过度保护的“少年”。
意味着他拥有了更独立的人格，也理应为自己的言行和情感承担起全部责任。
他是在告诉她，他之前所有的克制、所有的以“哥哥”自居的守护，都带着一份年龄带来的、自我约束的责任感。
而现在，这份枷锁，在踏入成年的这一刻，被他亲手卸下了。
他不是在炫耀年龄，他是在向她宣告——
从此以后，我对你的好，对你的靠近，甚至……
是刚才那个未竟的吻，都将是一个成年男人，对他心爱女孩的、名正言顺的追求。
沈昭的心跳再次失控。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期待，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感觉自己脸颊上的热度刚刚退下去一点，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最终，她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那过于炽热直接的视线。
小巧的耳垂红得剔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
“知、知道了……恭喜……成年。”
周砚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没有再逼她，只是觉得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稳稳落地。
新年伊始，万物更新。
而他对她的感情，也终于可以撕去那层朦胧的薄纱，正式地、光明正大地，拉开序幕。
周砚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动作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
“昭昭……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他的声音在喧嚣渐息的午夜显得格外温柔。
沈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和问题问得一怔。
刚要说些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那电话却不死心，立刻又打了进来，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周砚看着她的反应，眼神微沉，突然开口，语气是肯定的：
“林耀的？”
沈昭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准备再次挂断甚至直接拉黑的时候，周砚却突然伸手，从她手中拿过了手机，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指尖划过屏幕，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打开了免提。
他没有将手机放到耳边，而是就那样拿在手里，让听筒对着空气。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清晰地传了过去：
“有事吗？”
电话那头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一个男声，而且是这样一副冷淡的、仿佛被打扰了的语气。
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林耀有些干涩、带着压抑情绪的声音：
“……我找沈昭。”
周砚的目光始终落在沈昭脸上，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对着手机，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她在忙。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句话里的维护和占有意味，几乎不加掩饰。
电话那头的林耀呼吸明显一窒，似乎被这话噎住，又像是被这理所当然的亲昵刺痛。
他能听到电话这边隐约传来的、电视里晚会的余音。
这一切都与他此刻孤身一人的冷清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没什么。”
林耀的声音最终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狼狈的挫败感，
“打扰了。”
说完，不等周砚回应，那边便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传来。
周砚面色如常地将手机递还给还在发愣的沈昭。
“噪音解决了。”
他看着她，眼神重新变得温和，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新年愿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