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东尼奥的At&t中心,跟纽约的麦迪逊花园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漫天飞舞的彩带,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只有一种沉闷的、压抑的、仿佛德州烈日曝晒下泥土被烤焦的气息。观众席上是一片灰蒙蒙的色调,球迷们的欢呼也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冷静,像在参加一场严肃的宗教仪式。
李特刚踏上地板,就感觉像是踩进了沼泽。布鲁斯·鲍文,那个老冤家,直接从后场就开始贴防,胳膊、大腿、躯干,恨不得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李特身上。裁判的哨子含在嘴里,偶尔响一下,吹个不痛不痒的普通犯规,对鲍文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嘿,布鲁斯,”李特运着球,感受着腰间那只不停发力推搡的手,“你们圣安东尼奥的欢迎仪式挺别致啊,是打算跟我跳支贴面舞吗?”
鲍文那张苦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欢迎来到德州,小子。”
李特尝试突破,鲍文的脚步黏得像胶水,手上的小动作不断,不是拉一下球衣就是暗地里给一肘。李特好不容易挤到罚球线,翻身跳投,鲍文的手几乎直接按在了他脸上。
“砰!”球砸在篮筐后沿弹飞。裁判没表示。
回过头,马刺进攻。球经过几次传导,到了低位的邓肯手里。防守他的是p.J.布朗。邓肯甚至没怎么发力,靠了一下,翻身,就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四十五度角打板。
“唰!”2比0。干净得让人绝望。
波波维奇站在场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面无表情。那意思很明显:演?老子今天就不演了。规则允许范围内的身体接触,给我往死了用。至于边界在哪,裁判你来定。
尼克斯进攻,李特无球跑动,想借个掩护。鲍文直接强行挤过,掩护的p.J.布朗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裁判瞥了一眼,没吹。李特刚接到球,吉诺比利的协防就到了,和鲍文形成夹击。李特把球分出去,马布里在外线仓促出手,三分打铁。
马刺拿下篮板,帕克像启动了涡轮增压,一路狂奔,在人缝中钻过,上篮得手。4比0。
开局不利。At&t中心响起一阵沉闷的、带着赞许意味的掌声。
“妈的,这怎么打?”马布里跑过李特身边,啐了一口。
李特没吭声。在圣安东尼奥,抱怨裁判是没用的。波波维奇吃透了联盟的尺度,鲍文更是精于此道。
下一个回合,李特改变了策略。他不再执着于个人进攻,而是在高位频繁接球,利用自己的牵制力给队友创造机会。他吸引包夹后分给底角的巴恩斯,巴恩斯空位三分命中。4比3。
总算开张了。
但马刺的Gdp今晚状态火热。帕克的速度在马布里面前优势明显,一次次撕开防线。吉诺比利虽然被巴恩斯缠得难受,但他总能找到诡异的传球路线,或者用那种完全不讲理的投篮把球弄进去。邓肯更是稳如磐石,无论是面对p.J.布朗还是后来换上来的雷吉·埃文斯,他总能用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得分。
尼克斯打得很挣扎。李特被鲍文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协防搞得心烦意乱,其他球员在马刺严密的防守体系下也很难获得轻松出手的机会。只能靠着零星的个人能力和拼抢来的前场篮板勉强续命。
雷吉·埃文斯在一次篮板拼抢中,和邓肯胳膊绞在一起,两人同时倒地。裁判吹了争球。雷吉爬起来,冲着邓肯吼了一句。邓肯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开。
肌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巴恩斯为了阻止吉诺比利的一次突破,直接一个凶猛的犯规,把妖刀连人带球摁在了地上。吉诺比利爬起来,揉了揉肩膀,眼神里也冒出了火气。
比分就这么缓慢地、艰难地交替上升。马刺始终保持着微弱的领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尼克斯胸口。
第一节打到还剩两分多钟,李特终于找到一次机会。他利用雷吉的掩护,短暂甩开了鲍文,接到马布里的传球,直杀篮下!邓肯补防过来,李特毫无惧色,迎着石佛起跳,在空中有一个明显的身体对抗,然后凭借出色的腰腹力量,一个小拉杆,躲开封盖,反手将球抛出!
球打板入框!裁判的哨子也响了!邓肯防守犯规!
2+1!
李特落地,狠狠挥了下拳头。这是他本场比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破马刺的钢铁防线。
加罚命中。20比18,分差缩小到2分。
但马刺立刻还以颜色。帕克借助邓肯掩护,中距离急停跳投命中。22比18。
第一节最后一攻,尼克斯球权。李特运球消耗时间,在最后几秒强行突破,在鲍文和吉诺比利的双人夹击下高难度后仰出手。
球磕在篮筐边缘弹了出来。
第一节结束。22比18。马刺主场领先4分。
李特走下场地,汗水已经浸透了球衣。鲍文跟在他身后,依旧寸步不离,那眼神像是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埃迪·乔丹教练迎上来,脸色凝重。他知道,在圣安东尼奥拿下胜利有多难。波波维奇已经亮出了他的底牌——用最野蛮的防守消耗李特,靠Gdp的稳定输出磨死你。
而尼克斯,似乎还没有找到破解这个泥潭的办法。李特看了一眼记分牌,又看了一眼对面替补席上正在听波波维奇布置、表情沉稳的G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