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链环深深勒进皮肉,内部那股与巨蛇身上正在形成的九幽符号隐隐对抗的龙族力量如同不屈的意志般疯狂脉动。
“八岐大蛇…正在被九幽的力量强行腐化…转化!”他的声音冰冷而凝重,仿佛已经看到那八个蛇头彻底化为九幽爪牙的景象。
陈建国的脸已经是一片铁青,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
所有原定的计划在这一刻被完全碾碎。
他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取消东京行程!
计划变更!专机立刻——我是说立刻——起飞!
目标直飞出云空域!阴阳寮的地面行动队和相关协助人员,会不计一切代价在当地的临时前指与你们紧急汇合!
记住,你们的任务核心只有两点:
第一,阻止八岐大蛇彻底被九幽腐化完成!
第二,揪出赖昌彪,生死不论,彻底掐断转化源头!”
“明白!”
“出发!”
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四人如同离弦之箭,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会议室的大门,朝着顶层停机坪狂奔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符纸的摩擦声、禅杖点地的铿锵声、皮靴踏在金属楼梯上的回响急促地交叠在一起。
通道内灯光闪烁,警报依然凄厉长鸣。
胡宝俊最后一个冲出会议室大门,在拐角处猛地回头,再次深深地瞥了一眼那块持续传输着毁灭景象的巨大屏幕。
就在他目光投去的刹那——
画面中,那具覆盖着正缓缓成型、散发邪恶紫光的九幽符号的主蛇之首,那对燃烧着深渊炼狱之火的巨大竖瞳,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一抬!
蛇瞳瞬间对准了卫星镜头的方向!
刹那间,一股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充满了无穷恶意与极致毁灭意志的冰冷视线,竟隔着遥远的物理距离和屏幕的阻隔,如同无形却充满实质重量的巨大冰山,轰然砸入了胡宝俊的意识海!
“唔!”胡宝俊闷哼一声,脚步一个踉跄,眼前发黑。
这一眼带来的精神冲击力,远超任何物理攻击!
与此同时,手腕上那圈缠绕着的困龙链,如同感受到了天敌的恶意挑衅,骤然剧烈地、高频地震动起来!
嗡嗡的金属震鸣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愤怒,一股滚烫的气息顺着血管直冲大脑!
就在这混乱交织的感官冲击中,一个熟悉却又带着撕裂般痛苦感的女声,带着极致的惊恐和无边无际的深沉黑暗感,如同炸雷般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强行响起:
“胡…宝俊!!小心!!!那…那不只是蛇…”
声音戛然而止。
胡宝俊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马丽丽!这是马丽丽的声音!
她在警告!可那后面未完的话是什么?
“不只是蛇”?那…那是什么?!
前方,基地顶部厚重的合金大门轰然向上开启,刺眼的天光混合着强劲的气流瞬间涌入。
一架深灰色的、线条流畅却又带着明显战略运输机棱角的超大型专机,引擎早已进入高亢的预热状态,强劲的气流卷起尘埃发出嘶吼般的尖啸。
悬梯已在放下。
王胖子一马当先,一边冲向舷梯一边还不忘碎碎念给自己壮胆:“奶奶的,开局就是八岐大蛇加九幽…神仙开局啊!胖子我今天必须请神上身!保佑符箓够使啊…” 但他奔跑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含糊。
施小婉紧随其后,那本《千灵百怪图》被她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只手上已经悄然捏住了三张薄如蝉翼、形态各异的素白纸人,纸人在她高速奔跑带动的风中发出细微的“哗哗”声,如同活物般轻轻颤动。
她抿着唇,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和锐利。
朱战辉犹如一头沉默而蓄势爆发的怒目金刚,沉重的禅杖重重顿地借力,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地超越王胖子,率先踏上舷梯。
他周身萦绕着一圈淡金色的、几乎凝成实质的佛门护体罡气,散发出纯阳正气,与基地内弥漫的紧张与空气中的不祥因子抗衡着。
陈建国站在停机坪入口的逆光处,脸色阴沉如铁幕。
他看着四人冲向飞机的背影,最后大声吼了一句:
“到了现场,务必保持通讯畅通!万事小心!
特别是你,胡宝俊,不要冲动!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国家,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胡宝俊猛地一甩头,强行将马丽丽那声戛然而止的警告和八岐大蛇那充满恶意的冰冷注视暂时压在心底。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他眼中龙血金光一闪,低吼一声:“走!” 最后一个冲上悬梯。
冰冷的困龙链紧贴着手腕,那剧烈的震动感并未平息,反而带着一种急切的牵引感,仿佛在催促他赶往那片已然化为炼狱的战场。
机舱厚重的舱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锁死。
强劲的引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澎湃的动力瞬间传递到机身,将庞大的钢铁巨鸟推向跑道!
窗外的基地建筑飞快后退,瞬间变小。
冲上云霄的瞬间,胡宝俊透过狭小的舷窗,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直直望向樱花国西部那片此刻已被黑气笼罩的遥远海空。
八岐大蛇…九幽腐化…天海晴明未解的谜团…还有马丽丽那断断续续的惊恐警告…
风暴的中心,已然降临。
炼狱之蛇吞樱花
八岐大蛇携九幽邪气重临出云,神话中的守护者已然变成灭世巨兽。
它的每一次翻滚都能让日式传统建筑像积木般倒塌,
九幽吐息腐蚀下的神社鸟居升腾起腥臭的紫烟。
人们躲进学校教室、防空洞、便利店仓库,
却都被魔人赖昌彪一一找出,
这个行走的污染源将幸存者据点变成扭曲肉巢,
又为巨蛇标记出最肥美的猎物。
幸存者蜷缩在废墟夹缝中,
眼睁睁看着神社的注连绳在九幽气息中寸寸熔断,
护国神兽终成吞噬故土的噩梦。
翻滚的九幽血气将出云市上方的苍穹彻底涂抹成一种污浊、病态的紫黑色,仿佛一块巨大而腐败的痂壳,沉沉地压在废墟之上。
阳光早已成为遥远记忆里苍白的光斑,如今主宰一切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硫磺腥气、血肉焦糊后的恶臭,以及绝望本身发酵而成的、令人作呕的粘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