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厉鬼缠身的污秽，也不是阴兵过境的惨烈，而是剥离、重现、虚妄。
“手法很精妙。”
他眼底冰寒凝聚，隐隐有暗金碎芒闪过，“小婉，准备足够的探灵纸鸢，要特制针对灵体异常剥离的静心符纸人，这次是个讲究‘手艺’的。”
他抬头，目光锐利如刀：“胖子，你立刻联系朱战辉，让他的人疏通最快航线。普通民航太慢！军用运输机，或者超高速私人加密通道，三小时内，我要人踏上蓉城的地界！”
“得令！保证三小时，胖爷让他朱大少变出光来！”
王胖子一把扯下背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用力拍得砰砰响，里面传出符纸、罗盘、铜钱、法器碰撞的杂乱声响。
他掏出一个造型特制的黑色卫星电话，手指在屏幕上一顿猛戳，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明白了，俊哥！”施小婉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工作台一角，轻轻拉开一个特制的、布满古老藤蔓花纹的檀木抽屉。
抽屉拉开的瞬间，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清雅冷冽、宛若雪山竹叶的气息，同时点点微不可察的柔白荧光在抽屉深处如星河流转。
抽屉内里空间远超外表的物理尺寸，显然运用了空间类法则。
她纤细的手探入光华流转的抽屉深处，动作迅捷而轻柔地清点抓取物品：十几只仅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纸鸟；数十张折成特殊复杂莲花状的素色小纸符；还有一小扎仅牙签粗细、两端尖利、色如墨玉的黑色符针。
每一件物品在她指尖跳跃的灵光中都透着灵动而隐晦的法则之力。
就在此时，胡宝俊准备转身查看蓉城分公司节点的详细报告数据，目光无意间扫过渡缘斋一楼西南角的窗棂下方——那是店里堆叠待用纸扎祭品的区域。
审判之眼！
双瞳深处，那轮沉静如渊海的暗金色瞳孔猛然浮现，悄然转动，没有惊动任何光线和能量，却将整个世界蒙上一层冰冷精确的数据流滤镜。
空气中漂浮的、凡眼不可见的尘埃、能量微粒、散逸的零碎魂力、甚至施小婉和王胖子身上逸散的微弱灵光，都在他视野中清晰地被解构标记。
就在那堆色彩浓郁却死气沉沉的纸人花圈、纸扎别墅之间，几缕比蛛丝更细、比烟雾更淡薄、闪烁着近乎融化的虹彩光泽的诡异烟气，正悄无声息地悬浮着，缓慢地沿着墙壁阴影的边缘游移。
它们没有源头，没有去向，既非阴气那种冰冷的侵蚀，也非鬼气那种污秽的怨憎，更非普通灵气那种活泼的跃动。
它们像来自一个完全异质的世界，存在本身就带着强烈的违和感——一种黏腻、妖异、变幻不定、还隐隐散发着奇异甜香的多彩光影。
它们无声无息地吸附在粗糙的宣纸纹理上，融入那些纸扎房舍的门槛阴影中，或者缠绕在花圈惨白纸花的瓣沿，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
当胡宝俊的感知无意扫过时，其中一缕七彩烟气突然膨胀了一下，内部仿佛闪过一张无数细小眼睛组成的、充满贪欲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斑驳妖脸，随即又迅速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胡宝俊瞳孔骤然一缩！这是刚刚出现的东西！就在他们抵达蓉城之前？还是……
就在胡宝俊试图捕捉那一闪而逝的妖脸虚影时——
嗡！！！
识海深处，悬浮于浩瀚灵魂之海上空的审判系统核心，那颗沉寂的暗金色菱形晶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耳的、如同万根钢针同时刮擦金属板的锐鸣警报！
尖锐的音波几乎刺穿胡宝俊的意识！
眼前所有景象瞬间被刺目的猩红光芒所覆盖！系统光幕强制弹出，覆盖视野！
冰冷急促的机械合成音如同死亡的倒计时，直接轰响在胡宝俊的脑海深处！
【 最高级动态环境监测触警！】
【检测到异常空间坐标出现高危能量特征！】
【强度分级：乙级上位！】
【能量属性解析：确认匹配度87.3%——妖界本源污染型异种能量！】
【污染源物理坐标：即时锚定——华夏西南地区，蓉城，锦里古街，地理坐标，深度：地表基准点+1.7米至+15.3米范围！】
【污染能量浓度上升曲线呈指数爆发态势！】
【判定：该区域内灵界环境剧烈扭曲，存在直接通向‘万妖源海’高等次级空间裂隙入口可能性急剧增大至91.8%！重复！可能性91.8%！】
【警告！该空间裂隙极可能为现实世界打开了一道单向或双向输送通道！可能导致具有强大现实转化能力的中位以上妖魔实体非法入境！】
【警报！实体入侵预计临界点倒计时：31分17秒！】
【建议应对： 】
【 1. 立即启动区域级空间封锁！】
【 2. 阻止任何实体由该裂隙点进入现实！】
【 3. 捕捉解析其空间法则基频！】
【系统预启动：【封魔律令】子程序……加载中……】
【轮回守护者权限：胡宝俊，请即刻确认行动指令！！！】
刺眼的猩红警报文字如同死亡烙印般灼烧在胡宝俊的视觉神经末梢！
核心光幕正中央，一个巨大、狰狞、内部不断翻滚变化着无数畸形骨骼、蠕动筋肉、碎裂甲壳和斑斓妖瞳虚影的、不断向内旋转收缩的彩色旋涡占据了所有的思考空间！
旋涡下方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无情跳动！
王胖子的联络电话才拨通一半，施小婉才刚把最后几支纸针收好。
“怎么了，老胡！”
王胖子看着胡宝俊骤然僵直、仿佛石雕般冰冷矗立、眼底深处燃起一片熔金风暴的模样，心头猛地一沉！
一股熟悉的、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勺——这是比三峡龙脉那次更纯粹、更尖锐的杀机！
是捕食者撞上必杀猎物的气场！
施小婉更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骤然绷紧至极限的法则之弦！
她能感觉到，俊哥体内那庞大而沉凝的力量核心，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冷水，瞬间进入了恐怖的、绝对冷静的沸腾状态！
一丝危险的金芒几乎要从他瞳孔中溢出来！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