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公关稿第二天一早就引爆了整个港城和日本的财经圈。
港城的报摊上，《信报》的头版用加粗黑体字印着标题，《寰宇晏明洲单刀赴会！亲赴东京约战山田财团》，《明报》则配了晏明洲的照片，标题写着《以卵击石？还是胸有成竹？港城新贵挑战日本财阀霸权》，连一向严谨的《大公报》都在财经版开辟专栏讨论晏明洲东京之行的风险与机遇。
茶餐厅里穿着衬衫的上班族捧着报纸议论纷纷：“这个晏明洲是不是拍电影拍傻了？真以为自己是武侠片里的英雄单枪匹马就能闯龙潭虎穴？”
“就是啊！东京是山田财团的地盘，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走不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赌他连山田信夫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保安赶出来！”
交易所的大厅里股民们也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人都觉得晏明洲此举是不自量力，甚至有人开始跟风抛售寰宇关联企业的股票，觉得老板都要去送死了，公司肯定要完。
日本东京山田财团总部顶层会议室里，山田信夫正拿着秘书翻译好的港报，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哈哈哈哈！这个华国小子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他以为他是谁？港督吗？”
他把报纸扔在红木会议桌上，纸张滑到常务董事佐藤浩面前，脸上的轻蔑和不屑毫不掩饰：“他以为港城是他的地盘就能为所欲为？到了东京，他连我办公室的门都进不来！”
佐藤浩躬身捡起报纸，小心翼翼地说：“社长，我们是否要拒绝他的会面请求？给他一个闭门羹，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山田信夫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残忍，“他想来就让他来，传我的话给公关部，就说我山田信夫非常欢迎晏明洲先生到访，将于后天晚上在银座的皇家俱乐部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邀请东京所有财界名流参加。”
他特意加重了欢迎晚宴四个字，语气里的恶意显而易见：“我要在自己的主场，在全日本财界的面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国小子狠狠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让所有人都看看挑衅山田财团的下场！”
董事们纷纷点头附和，会议室里弥漫着傲慢的气息，在他们眼里，晏明洲的东京之行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
出发去东京的前一天晚上，晏明洲没有留在公司处理公务，也没有回家收拾行李。
他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沿着西环的海边公路行驶，最终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这栋楼没有电梯，墙面斑驳，楼道里挂着居民晾晒的衣服，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
晏明洲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看着楼道口的灯光，等待着他约见的人。
自从上次在庆功宴上指证田中后，凌启文就作为重要证人被警方保护起来住在西环的临时安置点。
晏明洲也是通过李警官的关系才联系上他约定今晚见面。
没过多久楼道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凌启文穿着一件蓝色夹克，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却难掩的感激。
他看到车里的晏明洲，快步走过来，对着车窗深深鞠了一躬：“晏先生。”
“上车说。” 晏明洲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递给他一包万宝路香烟，“你妹妹还好吧？在新学校还习惯吗？”
提到妹妹，凌启文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神也亮了起来：“好！好得很！多亏了晏先生您安排的学校，小欣现在每天都很开心，还交了几个好朋友，老师也夸她聪明。”
“那就好。” 晏明洲点点头，从副驾驶座下拿出一个纸袋递到凌启文面前，“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明天要去东京见山田信夫，需要一个内应。”
凌启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晏先生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含糊！您救了我和我妹妹，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没那么严重。” 晏明洲笑了笑，打开纸袋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美金，“你之前帮田中运货的时候应该接触过山田财团的内部人员吧？比如负责财务对接资金的人。”
凌启文低头想了想，随即点头：“接触过！有一个叫佐佐木的，是山田会社财务部的副部长，我每次运完货，结款都是找他。那个人很贪财，每次都要我给他塞好处费才肯痛快给钱，而且我听他喝醉了说过田中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升职，他对田中和山田会社怨气很大。”
“很好。” 晏明洲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把牛皮纸袋推到凌启文手里，“这里面是十万美金，你现在用你以前跟佐佐木联系的渠道，比如他常去的酒吧、认识的中间人，想办法联系上他。”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只要他愿意把知道的关于东京湾未来城项目的财务黑料都告诉我，比如资金缺口、贷款细节、有没有挪用公款之类的事，这十万美金就是他的。事成之后我再给他100万美金，并且安排他和他的家人离开日本去加拿大或者澳洲，保证他们能安安稳稳开始新的生活不会被山田财团找到。”
凌启文握着沉甸甸的纸袋，指尖微微发抖，这不仅是帮晏明洲的忙，更是他彻底摆脱过去报答恩情的机会。
他紧紧攥着纸袋，用力点头：“晏先生您放心！我今晚就去联系佐佐木，就算豁出去也一定让他答应！”
晏明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自己，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上午的飞机，起飞前会等你的消息。”
凌启文再次鞠躬，拿着纸袋快步走进楼道，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晏明洲看着他的背影，发动汽车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第二天一早，晏明洲和陈默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几位保镖来到启德机场。
梁家辉等人来为他送行，脸上满是担忧。
“明洲，到了东京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梁家辉递给他一个加密的大哥大，“这个电话只能跟我们内部联系，不会被监听。”
“放心。” 晏明洲接过电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好消息。”
随着登机广播响起，晏明洲转身走进登机口，背影挺拔。
-
东京成田国际机场贵宾通道出口。
83 年的成田机场还带着战后重建的规整感，白色墙壁上贴着日航飞越天际、泛美航空连接世界的广告海报，海报里的空姐穿着复古制服，笑容温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旅客身上不同品牌的香水气息，还夹杂着机场餐厅飘来的咖喱味，在人潮中交织成复杂却鲜活的味道。
通道口的金属栏杆外，几十名记者早已架好长枪短炮。
《朝日新闻》的记者穿着藏青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的尼康相机镜头盖都没敢摘，《读卖新闻》的女记者攥着录音笔，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随时准备记录，《日本经济新闻》的资深记者则叼着烟，带着看热闹的审视，他们大多收到了山田会社要给港城来的狂徒一个教训的风声，都等着看这场跨国闹剧的开场。
“听说这晏明洲在港城靠拍僵尸片发家，真以为能跟山田财团叫板？”
“山田社长特意让菊下楼备了最高规格的欢迎宴，我看是鸿门宴还差不多，等着看他怎么被羞辱吧。”
“来了！通道门动了！”
随着一声低喊，磨砂玻璃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左边的佐藤曾是自卫队格斗教官，肩宽近一米，黑色定制西装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右手始终贴在西装内袋旁，那里藏着一支经过许可的电击器，右边的高桥是退役刑警，眼神锐利，左手微微张开，用沉稳的肢体动作在躁动的记者群中悄然划出一道半米宽的安全区。
两人刚站稳便侧身回头对着通道内的身影微微颔首。
晏明洲踩着黑色皮鞋走了出来。
他穿的黑色长款羊毛风衣是意大利手工定制，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凭借着挺拔的身姿和沉稳的气场压过了周遭的喧嚣。
他左手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包身是耐磨的牛皮材质，边角处泛着自然的光泽。
路过佐藤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一会注意控制节奏，别让记者把话筒递到我面前，尤其是问求和、破产的，先拦一下。”
佐藤眼神微变，他原以为这位港城老板会慌慌张张，没想到竟能提前预判记者的陷阱，还懂得用缓冲掌控场面。
他立刻点头：“明白，晏先生，我会用肢体动作挡，不跟他们起冲突。”
晏明洲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闪烁的镜头，心里快速盘算，山田信夫想借记者造势把他塑造成狂妄无知的外来者，那他就偏要借这场公开亮相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没等他往前走两步，记者们已经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话筒几乎要越过保镖的手臂：“晏先生！您此次来东京是否要就寰宇关联企业股价暴跌一事向山田财团求和？”
《读卖新闻》的男记者率先发问，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尖锐，“据我们了解，山田社长已准备好和解条件，您是否会答应转让部分院线股权？”
晏明洲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名记者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求和？这位记者先生您怕是搞错了，山田财团在港城股市恶意做空我们的盟友公司，导致几十家小院线老板面临破产工人拿不到工资，这笔账还没算清何来求和一说？我这次来是来收账的，收山田信夫欠港城平民的账。”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半秒。
那名记者愣了一下，又追问：“可寰宇星娱的股价也在跌，有分析师说贵公司资金链已断裂，您这不是走投无路是什么？”
“资金链断裂？” 晏明洲笑了笑，“寰宇上周的现金流量表账上还有三千万港币流动资金足够支撑三个《僵尸先生》级别的项目，倒是山田会社，”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东京湾未来城项目逾期未付的工程款就有二十亿日元，还靠短期高息贷款填补缺口，你们怎么不问问山田信夫他的资金链能撑多久？”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骚动，有记者赶紧低头记录，还有人拿出大哥大想向编辑部传消息。
《朝日新闻》的女记者赶紧挤上前：“晏先生！您说的短期贷款有证据吗？还是在故意造谣想扰乱山田会社股价？”
“造谣？” 晏明洲低头扯了扯嘴角，语气从容，“三井银行上个月刚给山田会社放了一笔八十亿日元的短期贷款，还款期限只有三个月，利息比市场高出五个百分点，你们可以去查银行的信贷记录，当然，前提是山田信夫没把这笔秘密贷款藏起来。”
他目光扫过全场：“至于证据，今晚的欢迎宴上我会让山田信夫自己拿出来，倒是你们，与其盯着我这个外来者，不如多关注一下山田会社那些未公开的财务漏洞，那才是真正的大新闻。”
站在一旁的佐藤和高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位老板不仅敢说，还能精准报出贷款金额和银行名称，显然是有备而来。
高桥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记者们说：“各位，采访时间到了，晏先生还要赶去酒店，请让一让。”
记者们还想追问，却被保镖稳稳拦住。
晏明洲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路过车门时还回头对着镜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提醒山田社长一句，今晚的宴会上最好准备好东京湾未来城的财务报表，别让我失望。”
车门 “砰” 的一声关上，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佐藤坐进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晏明洲，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晏先生，您刚才那番话怕是要让山田会社慌了。”
晏明洲靠在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慌才好，山田信夫以为我会躲着记者，没想到我会主动挑明他的软肋，他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
帝国饭店的总统套房里，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房间染成温暖的金色。
远处的东京塔在余晖中像一根红色指针直插云霄，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传来隐约的车流声。
房间里摆放着复古的皮质沙发和红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空气中飘着龙井茶的清香。
晏明洲站在窗前俯瞰着东京的景色，心里开始盘算着今晚的晚宴。
山田信夫以为他是来求饶的，肯定会在宴会上百般羞辱，想让他当众难堪。
可他们不知道自己手里已经握着足以摧毁山田会社的证据，今晚的鸿门宴终将变成山田信夫的鸿门宴。
陈默端着一个青花瓷茶杯走过来，里面泡着刚沏好的龙井茶，茶叶在水中舒展，“晏总，山田信夫的欢迎晚宴定在今晚八点，地点在银座的菊下楼，请柬已经送来了。那家餐厅是山田会社旗下的，安保肯定很严，我们要不要多带几个保镖？”
“不用。” 晏明洲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带太多人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他看向刚走进房间的佐藤和高桥：“今晚你们跟我一起去，注意观察现场的人，尤其是山田信夫身边的保镖，还有那些主动过来敬酒的宾客。如果有人不对劲，不用请示，直接拦住。”
佐藤立刻点头：“明白，晏先生，我们会提前勘察餐厅的出口和应急通道确保您的安全。”
高桥补充道：“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护您离开，陈先生那边我们也会兼顾到。”
晏明洲满意地点点头，今晚的晚宴不仅是谈判，更是心理战，身边人的专业性至关重要。
他对着陈默说：“凌启文那边有消息吗？佐佐木有没有松口？”
陈默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索尼微型录音机，“有！刚传来的消息，凌启文那边成了！佐佐木不仅开口了，还提供了很多关键信息！不过过程有点曲折，您听录音就知道了。”
晏明洲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示意他播放。
录音机里立刻传来凌启文有些变调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居酒屋的嘈杂人声和碗筷碰撞声：“佐佐木先生，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十万美金，不成敬意。您放心，只要您提供东京湾未来城项目的财务情况，后续还有二十万美金，还能安排您和家人去美国定居。”
晏明洲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心里清楚，佐佐木是老狐狸，肯定不会轻易上钩，十万美金虽然不少，但对一个山田会社的财务部副部长来说还不足以让他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背叛。
果然，录音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警惕和贪婪：“十万美金？你们老板是谁？想让我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山田社长最近在查内鬼，你们该不会是来试探我的吧？我在山田会社待了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我们老板姓晏，从港城来。” 凌启文的声音沉稳了些，能听出他在刻意压制紧张，“他不是来试探您的，是真心想跟您合作。您在山田会社的处境我们都清楚，被田中压着升职无望，再过几年新社长上任，您迟早会被踢出局，与其等着被淘汰，不如拿着钱去美国过好日子，不是吗？”
录音里传来一声嗤笑：“三十万美金就想收买我？你们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山田财团了！低于五百万美金一个字都别想从我嘴里知道！而且我要现金，要立刻安排我家人去美国，少一个条件，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