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干什么的?”
门卫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警惕,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像在审视什么可疑人物。
“同志您好,我叫刘光鸿,是轧钢厂的,和钱爱国工程师约好今天来拜访。”刘光鸿掏出钱爱国写的纸条,客气地递过去,“这是他给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门卫瞥了眼纸条,没接,嘴角撇了撇:“钱工?哪个钱工?我们厂没听说过有这号人跟一个轧钢厂的厨子约好见面。”
“厨子?”刘光鸿愣了一下,“我不是厨子,是……”
“不是厨子?”另一个门卫冷笑一声,接过话茬,“那就是那个扬言‘轧钢厂的技术能吊打机械厂’的刘光鸿?口气倒不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撒野的地儿?”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刘光鸿心里咯噔一下。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机械厂,怎么会有“扬言吊打”的说法?再看两个门卫的神色,不像是单纯的刁难,倒像是早就听过关于他的“负面新闻”。
“同志,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刘光鸿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来向钱工请教技术的,从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您看能不能帮忙通报一下?就说轧钢厂的刘光鸿来了。”
“通报?”
第一个门卫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钱工是什么身份?哪有空见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我看你就是来蹭资源的!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保卫科了!”
周围进出的工人渐渐多了起来,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侧目。
有人对着刘光鸿指指点点,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眼神里带着鄙夷和不屑。
“这就是那个说咱们厂设备落后的?”
“听说他一个厨子,非要掺和锻工技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估计是想借着钱工的名气往上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这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刘光鸿心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还没进门,就已经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是谁在背后搞鬼?
脑海里瞬间闪过易中海那张阴沉的脸——除了他,院里没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把手伸到第一机械厂来。
刘光鸿攥紧了手里的纸条,指节泛白。
他知道现在争辩没用,这些人已经先入为主,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与其在这里被人围观羞辱,不如另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对着门卫点了点头:“既然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推起自行车就走,脊背挺得笔直,没再看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出了机械厂的胡同,刘光鸿才停下车,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帆布包里的笔记被他攥得发皱,心里又气又冷——易中海这招太阴了,不正面冲突,却在暗地里散布谣言,断他的路,让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想让我就此罢休?没那么容易。”刘光鸿咬了咬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只会憋着的人,既然对方出了阴招,他就得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他调转车头,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往轧钢厂骑去。
现在能帮他出气的,只有李怀德副厂长。
李怀德正在办公室看报表,见刘光鸿一脸怒气地闯进来,有些惊讶:“光鸿?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机械厂了吗?”
刘光鸿把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补充道:“厂长,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散布谣言坏我的名声。我猜……可能是院里的易中海,他在机械厂说不定有熟人。”
李怀德皱起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了解易中海,那人看着老实,心眼却不少,尤其见不得别人比他强。
刘光鸿这阵子风头正劲,被他盯上也不奇怪。
“钱工那边你没联系上?”
“门卫根本不给通报,说我是来撒野的。”刘光鸿的语气带着无奈。
“厂长,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第一机械厂门槛高,我一个轧钢厂的外人,怕是真没资格进去。以后还是安心在咱们厂干活,不给您添麻烦了。”
他这话看似是在退缩,实则是在给李怀德递话。他知道李怀德爱惜人才,更看重轧钢厂的面子——自己作为轧钢厂的人,在机械厂受了委屈,李怀德不可能坐视不理。
果然,李怀德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叫没资格?钱工亲自邀请的人,怎么就没资格了?这不是打你的脸,是打咱们轧钢厂的脸!”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语气严肃:“总机吗?帮我接第一机械厂的总机,找他们厂办公室……对,我是轧钢厂的李怀德……”
电话接通后,李怀德对着听筒说了几句,内容无非是“我厂职工刘光鸿受贵厂钱爱国工程师邀请前往交流,却在门口受阻”,最后加重语气道:“……这不仅是个人恩怨,怕是会影响两厂的技术交流吧?还请贵厂查明情况,给我们一个说法。”
挂了电话,李怀德对刘光鸿说:“等着吧,他们厂办公室会核实的。钱工在机械厂的地位不低,只要他说句话,没人敢不给面子。”
刘光鸿心里松了口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李怀德出面,既避免了自己直接和机械厂起冲突,又能借轧钢厂的名头给对方施压,比他自己去争辩有效得多。
果然,没过半小时,李怀德的电话就响了。
这次是钱爱国亲自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怒气:“老李,对不住了!是我这边没安排好,让光鸿受委屈了!我已经让办公室的人去门口接了,你让他赶紧过来,看我怎么收拾那些嚼舌根的!”
挂了电话,李怀德笑着拍了拍刘光鸿的肩膀:“成了,钱工发火了,这下没人敢拦你了。去吧,好好表现,别给咱们厂丢人。”
“谢谢厂长!”刘光鸿感激地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
再次来到第一机械厂门口,情况已经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