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刚准备休息,腰间的bb机就急促地响起。
他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赫然是徐浪。
他疑惑地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只得苦笑着套上衣服,走向客厅。
电话接通,梁皓脸上原本的笑意瞬间凝固,如同六月骤变的天气,阴沉得可怕。
挂断电话,他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让客厅里看电视的梁涛纳闷道:
“哥,怎么了?”
“小浪刚打来的,说在街上跟几个混混起了冲突,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去‘现场’玩玩。”
梁皓的声音冷硬。
“真的?!”
梁涛猛地站起,比梁皓更上心。
徐浪不仅救过他弟弟的命,更是给了他们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
他立刻关掉电视,抓起衬衫就往身上套。
“等等!我给阿阳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去!”
“好,我先下去备家伙。”梁皓点头,两兄弟立刻分头行动。
半小时后,两辆车从清岩会所驶上国道。
徐浪瞥了眼身旁稳坐如山的胡有财,又扫视后面那辆车里黑压压、气息肃杀的人群,心头直跳。
刚才在会所碰头时,胡有财身后那群汉子几乎人手一支AK47。
眼神沉静如铁,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煞气扑面而来。
徐浪暗自腹诽:这阵仗是去打架?分明是去屠城!
他本不屑于和街边混混纠缠,自降身份。
当时约定时间地点,不过是权宜之计。
街上人多眼杂,郭晓雨还在身边,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敢保证能像上次在南唐市那样幸运地全身而退。
之所以最终决定赴约,完全是因为对方报出的“西郊”火拼地点。
西郊,毗邻王家村!
徐浪灵光一闪,一个毒计瞬间成型:将这祸水引向那五百亩地!
若是在那里爆发一场血腥火拼,闹出人命,必然引爆舆论。
媒体蜂拥而至,将这片土地推到风口浪尖。
他原本用来搪塞高长河的“宝藏”谣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通过特殊渠道彻底散播出去!
一旦“地下埋着宝藏”的消息与这场血腥火拼挂钩,成为爆炸性头条。
再加上天亮后军方即将进驻的敏感时机,政府任何征收土地的举动,都会被解读为觊觎宝藏的强盗行径!
届时,舆论哗然,民情汹涌,这块地的价值将被这漫天谣言生生炒到天价!
当然,谣言需要“铁证”。
这场以“夺宝”为名的黑帮火拼,就是徐浪精心准备的“投名状”!
……
“老猫,咋回事?听说你让人给捅了?”
一大群混混围在一棵树下,人人手持砍刀、弹簧刀,脸上写满戾气。
树下,一个捂着大腿的男人坐在地上,周围人正七嘴八舌“慰问”。
不提还好,一提老猫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妈的!阴沟里翻船了!那小子最好敢来,来了老子非捅他十个八个窟窿!”
“老猫!来了!那小子真来了!”
旁边混混突然指着远处叫嚷。
只见两辆车亮着刺目的前灯驶近。
其中一辆车窗降下,一条手臂伸出,对着老猫这边嚣张地竖起中指,挑衅的吼声传来:
“孙子们!有种跟爷爷来!别缩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当王八!”
老猫听出正是捅他那人的声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远去的车尾灯咆哮:
“操他妈的!给老子追!别让这王八蛋跑了!”
混混们发出一阵怪叫,纷纷跨上摩托车、自行车,乌泱泱地追了上去。
“小浪,人不少啊。”
胡有财扭头看着车后紧追不舍的“尾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一群乌合之众,虚张声势罢了,真敢玩命的没几个。”
徐浪冷笑,目光落在戒指上,指腹感受着其上的细微纹路。
胡有财坐正身子,笑道:“你这招‘引火燎原’够毒!”
“不过,我担心王家村那边…会不会出岔子?”
他意指村民在巨大利益诱惑下的变数。
穷山恶水出刁民,贪婪是人性最深的底色。
徐浪明白他的顾虑。
关于“宝藏”谣言,他早已通过孟德亮和东子给王家村透了底,强调这是为了引来“援军”抵抗征地的权宜之计。
只要村民守住口风、同仇敌忾,短期内不会有大问题。
但人心…终究难测。
“财哥放心,村里面暂时稳得住。先过了眼前这关。”
徐浪沉声道。
车子停下,远处灯火通明的北雍机场隐约可见。
五百亩地的边缘,人影绰绰。
胡有财的人迅速围拢,殷勤地拉开车门:“老板!您来了!兄弟们手都痒了!那帮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呢?”
“后面,马上就到。让大家准备好。”胡有财整了整外套,语气陡然转厉,“打可以!”
“但给我听好了——谁他妈敢动枪,就自己吞枪子儿!明白吗?!”
“老板放心!兄弟们懂规矩!”
领头汉子躬身应道,眼神锐利地扫向后方渐近的车灯和喧嚣声。
胡有财望向后方,对车里的徐浪笑道:“小浪,开席?”
“不急,”徐浪眼神冰冷,“把人引到地里去。要动手,战场必须在田里!”
胡有财点头,问那汉子:“让你们‘松土’的地方,弄好了?”
“老板,妥了!兄弟们用铁锹都给翻了一遍,看着跟刚挖过似的!”
汉子话音刚落,老猫那帮人的叫骂声已清晰可闻。
他猛地一挥手,吼道:
“兄弟们!抄家伙!把这群不长眼的杂碎全他妈给我撵进田里去!往死里打!”
这话嚣张至极,徐浪和胡有财差点笑出声。
追来的老猫等人听得真切,气得差点从车上栽下来。
“操!看不起谁呢!”
老猫猛地从行驶的摩托车上站起,挥舞着开山刀,面目狰狞:
“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整!一个都别放过!”
“下车!干死这群王八蛋!”
另一辆车门打开,梁皓、梁涛、王炳阳和两名清岩会所的保安鱼贯而出。
梁涛二话不说,掀开后车厢,将铁棍、砍刀分发给众人。
他眼神一厉,率先如猛虎般冲向混乱的人群!
与此同时,北雍机场值班的保安早已被远处的喊杀和惨叫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拨打着报警电话。
徐浪和胡有财靠在车边,悠闲地点上烟。
眼前的混战如同闹剧,有梁皓、梁涛这样的狠角色压阵,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结局毫无悬念。
果然,不过片刻,混混们便死伤一片,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胡有财的手下,除了几个轻伤的,大都完好无损。
“走吧,警察快到了。”
徐浪弹掉烟蒂,拉开车门,“还得去买宵夜交差,财哥,得麻烦你送我一程。”
“巧了,”胡有财失笑,“我也是这么跟你嫂子说的。
赶紧走,你小女友还好说,我家那位可是掐着表算时间!”
半小时后,十几辆警车刺耳的警笛划破夜空,停在北雍机场外。
局长李怀昌铁青着脸下车,目光扫过血腥狼藉的现场,再想到被打爆的报警电话,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李局!”
白冰强忍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呕吐感,快步走来汇报。
“初步询问伤者和目击者,定性为涉黑团伙火拼。”
“起因…有人说是因为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
李怀昌一巴掌狠狠拍在警车引擎盖上,震得车身一晃。
“就他妈为了个女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死了这么多人?!值吗?!”
他声音因暴怒而颤抖,“南唐才出了事,撸下去一个副厅两个局长!”
“现在轮到我们江陵了?是不是要老子提前退休滚蛋?!”
白冰噤若寒蝉。
南唐的案子牵扯之大远超表面,据父亲白华辰私下透露,落马的大小官员足有二十多个!
若江陵这场火拼不能迅速查明、平息舆论,这位兢兢业业几十年的老局长,恐怕真要被这滔天巨浪彻底吞噬!
“查!给老子掘地三尺地查!”
李怀昌双目赤红,指着现场嘶吼。
“三天!三天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写好辞职报告,自己送到省厅去!”
他怒气冲冲地坐回车里,狠狠点燃一支烟。
透过车窗死死盯着外面忙碌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