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推辞,也不扭捏,笑眯眯地接过红包、提篮,还甜甜地道谢。
“谢谢叔叔!谢谢奶奶!杉杉收下了!”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小脸蛋红扑扑的,谁见了都心疼。
可那股坦然劲儿,反倒让送礼的人更不好意思收回手。
结果真不白给。
几个月,凌家上下人人精神抖擞。
外头人看不出来,因为凌家从不往外唠自家事。
凌家人素来低调,不炫耀家底。
街坊问起老爷子近况,只淡淡一句。
“还行,最近胃口不错。”
可自家人心里清楚,变了,真的变了。
夜里躺在床上,丁琴和凌振康常常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惊疑。
他们起初只当是巧合。
可接连几个月下来,每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好,连长期失眠的二儿媳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不是巧合,是实实在在的改变。
丁琴和凌振康俩人傻了眼。
本打算养着就是养着,好吃好穿供着,等长大些再安排出路。
谁知这孩子来了才几个月,家里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天比一天兴旺。
本来就是哄小儿子开心,顺手收养的娃娃,怎么就成了全家的福星?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懂事乖巧,会喊人,会帮忙捶背。
可后来发现,她采的草药有效,配的膳食有方。
连她随手煮的一碗姜汤,都能让高烧的人退烧。
这哪里还是个普通孩子?
简直像是山野间走出的小神仙。
两人干脆把她当亲孙女疼,偏心得明明白白。
吃饭时专挑她爱吃的菜往她碗里夹。
过年红包翻倍。
连衣服都是丁琴亲自去省城挑的。
她咳嗽一声,全家人立刻紧张起来。
她笑一声,屋里顿时亮堂三分。
这种疼爱,毫无遮掩。
其他孙子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泛酸。
就连一向豁达的凌知禹,有次看见爷爷亲手给杉杉梳头,也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爷爷奶奶,你们太偏心啦!凭啥先给杉杉,我要那个最大的!”
那天晚饭,桌上炖了一锅老母鸡汤,香气四溢。
凌知玮坐在桌边,盯着汤里浮着的那只硕大鸡腿。
他原以为自己还能忍。
可看着奶奶把鸡腿夹给杉杉,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以前他是最小的,鸡腿、肉块、汤里最肥的那块,全归他。
那时他以为,这份偏爱会永远属于他。
可杉杉一来,大伙儿的注意力全跑她那儿去了。
不是因为谁刻意冷落他,而是杉杉太特别了。
不知不觉中,她成了全家人牵挂的中心。
凌知玮其实早察觉到了变化。
他看在眼里,闷在心里。
从未当面抱怨,也没摔东西发脾气,只是渐渐少了笑容。
这次突然闹这一出,全家人愣住了。
丁琴手一抖,勺子差点掉进汤碗里。
凌振康皱眉盯着孙子,眼神带着责备。
其他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三个哥哥一愣,下意识看一眼杉杉,又瞄一眼他。
二话不说,各自把碗里的鸡腿夹过去,齐刷刷放她碗里。
最后,全屋的目光全钉在凌知玮脸上。
他低着头,脸色微红,手指紧紧攥着筷子。
爷爷奶奶的眼神是失望,哥哥们的眼神是质问,唯独杉杉没看他。
她低着头,小手攥着衣角,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他顶着三道死亡凝视,咬咬牙,把鸡腿轻轻放在杉杉碗里。
杉杉眨眨眼,笑得前仰后合。
“谢谢哥哥!杉杉一定一口不剩,全吃完!”
为了不叫他们失望,她连米饭都没动,光啃鸡腿。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腮帮子鼓鼓的。
油滴到了衣服上,她也顾不上擦。
只想着把整只鸡腿吃完,不辜负哥哥们的心意。
要不是丁琴死死盯着,她真能自己给吃吐。
老太太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连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她碗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语气严厉,眼里却满是心疼。
她知道,这孩子不是贪吃,是怕让别人失望。
凌知禹挨着她坐,一边哄她别吃太快,一边偷偷从她嘴边抢肉,眼眶都湿了。
他看着妹妹吃得那么用力,心里一阵酸涩。
趁她不注意,悄悄用筷子从她嘴边夹走一小块鸡肉,放回自己碗里。
他不想让她撑坏。
可又怕伤她心,只能这样偷偷减量。
灯光下,他的眼尾泛红,鼻尖微酸。
“杉杉乖,这腿留着明天吃,别吃撑了。”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大哥,只是一个心疼妹妹的少年。
还是凌知玮出马,才把她哄停。
他见杉杉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终于叹了口气,轻声说:“杉杉,哥哥夹给你,是想看你开心,不是想看你吃撑。”
杉杉一听,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冲她笑了笑。
“明天我再让厨房单独炖一只,专给你。”
她这才点点头,乖乖放下了筷子。
其实,凌家这群孙子,没人真嫉妒她。
他们或许有过一瞬间的失落,有过片刻的不甘。
可真正相处久了,谁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她记得每个人的生日,知道谁怕冷谁爱吃辣。
他们心里明白,这丫头,是老天爷送来的宝。
不是因为她治好了谁的病,也不是因为她带来了好运。
她让这个家,重新有了温度。
每次回老家,杉杉总能收到一堆吃的、玩的,塞得满屋都是。
甚至连平时最严肃的二伯,也会偷偷塞给她一盒水彩笔。
礼物从不间断,堆在房间里,像一座小小的山丘。
不到半年,她的房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佣人阿英打扫时直摇头:“这哪是孩子房间,都快成仓库了。”
凌振康一拍桌子:“行,知玮那屋空着也是空着,让给杉杉放礼物吧。”
老头子坐在堂屋里,抽了口烟,终于下了决定。
他看着满屋子乱窜的礼盒,实在看不下去了。
凌知玮已经搬去学校宿舍住,房间一直空着。
与其闲置,不如用来安置这些堆不下的心意。
话音一落,全家人都笑了。
连凌知玮自己都笑着说:“好啊,妹妹喜欢,尽管拿去。”
可怜的凌知玮,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两天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手里拎着行李袋,满心期待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推开了家门。
结果,整个人当场愣在门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