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路口分开,大家也没说什么客套的话,毕竟结婚头三天,有个回门,到时候要回娘家,还要见面的。
但秦巧梅回去的路上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让秦妈说的臊的慌。
“刚赵叔看了我一眼,以为是我的主意。”陆旷突然出声。
秦巧梅听完抿了下唇,脚步放下来,“是不是觉得事情闹大了?”
虽然寄人篱下这么多年,但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陆旷心里有愧疚感也是理所应当。
但秦巧梅心里可没有一点愧愧疚感,如果不是庄赤平自讨苦吃,那受冤枉的就是她二哥了。
但陆旷却摇摇头,神情依旧很淡,“没有,你挺聪明的。”
就算秦巧梅没有察觉到,他也留了个心眼,杜超提前给他报信,不管怎样,庄赤平都不会得逞。
秦巧梅大眼睛眨了眨,倒着走在陆旷前头,“那也没有你聪明,赵叔肯定觉得你比我聪明,才认为是你做的,你说是不是。”
她皮肤白,大眼睛,五官秀丽,眼里全是狡黠的目光还透着一丝无辜。
陆旷沉默了一瞬。
秦巧梅被陆旷的表情逗笑,这么一打岔,就到家了。
寒冬腊月,两个人走的又急,早上没烧炉子,屋里就很冷。
一进屋陆旷就站在炉子旁边点炉子。
秦巧梅脱了鞋上炕把被子叠起来放进被橱里。
大白天不叠被让人笑话。
如果可以,她其实还想躺被窝里补个回笼觉。
可是炕也凉了,总不能她躺炕上,让陆旷烧炕吧。
一想到这画面没由来地就想笑。
收拾差不多秦巧梅就打算弄饭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新房里都有什么吃的,但是秦家倒是陪送了挺多东西,秦妈可能知道,两个人结婚分出去单过,最缺的就是粮食。
所以陪送的多数都是吃的,其中就有白面和两斤豆油。
豆油供应是每个月每人二两油,他们一家有六口人,一个月,一斤二两油。
秦妈要给秦大分,还给她陪送这么多,可想而知平时有多节俭。
“家里有没有大葱?”
秦巧梅和着面,扬着声音问。
隔了好一会,陆旷从门外拿过来一根大葱,上面还带着冰碴。
“帮我添把火。”
秦巧梅速度很快,葱花切片,锅里倒了一点油,放了葱花炝了锅。
葱油香一下子弥漫在整个厨房。
她要做一锅葱油面片。
面团被她攥在手里,拿着刀不断地往锅里片着面片。
过程不曾停顿,手法娴熟,面片成一条线径直落入锅里。
陆旷手里添着柴,时不时看向锅里,又看向秦巧梅熟练的刀法。
又垂下眼眸,往灶坑继续添柴。
“哎呀,你们小两口,做什么这么香啊。”
李桂香进门的时候秦巧梅的面片刚出锅。
厨房全是腾起的热气。
灶台上是一盆喷香的面片,上面飘浮着焦香的葱花。
秦巧梅给陆旷盛了满满一大碗。
“面片,吃点不。”秦巧梅直起腰,笑着招呼。
李桂香赶忙摆手加摇头,“我吃完了来的。”
“我就是过来问问出没出什么事,是不是跟昨天那人有关?”
两个人也才是第三次见面,昨天结婚她看见她来了,还有就是今天早上。
两个人也没搭话,这是第一句话。
但能看出来李桂香是个直爽,热心肠的人。
秦巧梅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谁呀?”秦巧梅问。
“就是昨天我让我家超子跟你家的说的,你家的没跟你说吗?”
“那估计也是怕你担心才没说。”
秦巧梅回头,眼神询问陆旷,陆旷点点头,“庄大军。”
李桂香看两人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
也就没继续往下问,只是笑着点头,“没啥事就好,要不然我这新邻居就没影了。”
“对了,我昨天看见你家的那位穿的棉袄怪好看的,我想问问有没有样子,我想给我家超子也做一件差不多的,正好开春穿。”
她家不缺布,熊姥姥又是做衣服的,平时碎布头也留了下来,衣服也是说做就做。
秦巧梅一听这话笑了,“我就是让熊姥姥做的,样子我留给她了,她那里有。”
这衣服的样式也不稀奇,有心的人仔细看一遍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李桂香一听这话也跟着笑,“我知道,但我妈说样子是你给的,起码也得说一声。”
“还想问问你介不介意给别人也做这个样的,这种大家伙都没见过,昨天你家的穿上那么好看,估计后面会有人点名要做这样的。”
李桂香说完,秦巧梅又感受到了陆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介意,衣服就是做出来穿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李桂香得了准话,笑着走了。
秦巧梅回头看,陆旷的碗已经空了。
但没有盛第二碗。
秦巧梅又给他碗里添了一大勺。
“你不吃?”
原来是在等她。
“我一碗就够了。”
现在的碗口径都大,一碗的量秦巧梅吃的就撑。
结果陆旷一个人把剩下的半盆全吃了。
秦巧梅:“……”
她算是见识到这男人的胃口了。
“昨天鬼鬼祟祟盯着我的人是赵大军?”
昨天人太多,赵大军又挡着脸,她没有认出来。
“嗯。”
陆旷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汤,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
主动说道:“隔壁两口子昨天也来看热闹,听见赵大军说话了,怕出啥事,告诉我了一声。”
李桂香刚刚说的时候,秦巧梅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把洗好的碗收进碗柜里。
“那有时候得好好感谢人家。”
“对了,赵婶子的大哥你了解吗?”
陆旷眼神闪了下,“不太了解。”
秦巧梅一看就知道陆旷知道点什么。
但陆旷显然不想多说。
秦巧梅脸上神情为难,“你跟我说说,不然咱们明天回门问起来也不太好说,你说了我也有个防备……”
陆旷闻言,沉思了几秒,眼神嫌恶,言简意赅道,“是个混账。”
秦巧梅:“……”
说了还不如不说!果然指望不上!
我看你也是吊人胃口的混账!
眼见着秦巧梅的眼睛越瞪越圆,陆旷才像刚组织好语言一样不紧不慢地说道,“庄大军是个赌鬼,四处借钱,一屁股债,他打老婆,他老婆就是被打之后下不来炕,赶上饥荒,就没了,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就是昨天你看到的那个,叫庄玉玲,还有一儿一女,这些年一直是赵婶帮衬着。”
果然是个家暴男,秦巧梅心想,昨天看到那小姑娘的伤她就觉得不太对。
但她还是好奇庄赤平为啥闹这么一出。
难不成是想嫁女儿拿彩礼还赌债?
秦巧梅觉得未必,要真是因为彩礼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就算没有个好娘家,但好好的姑娘肯定不愁嫁。
她想往把话题往庄巧玲上引,结果陆旷像是知道一样,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啥有这个事,但赵婶对庄大军的孩子都挺好的。”
对他孩子挺好的,上赶子介绍对象也能理解,但介绍不成还想算计成。
像是非得成功不可,看样子还很急。
难不成是庄巧玲有什么问题了?
还是庄大军有什么问题了?
秦巧梅紧皱着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陆旷起身,从他搬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上锁的小铁盒。
连同钥匙一起递了过来。
秦巧梅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