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全又把东西都拆解开来，修整了一些毛刺，又重新组装，组装犁辕和犁盘的时候还算顺利，犁底和犁梢也能正常连接上。
稍微活动一下，这两个部件都算是做的不算差。
“这不是行吗。”李江在一旁看着。
那个小弟还在贼眉鼠眼的对周四全竖着大拇指，“看我们全哥，什么不行啊。”
还特意望着陆旷这边。
陆旷也很给面子地看了一眼周四全的东西，打量了一下就继续手里的活。
秦巧梅没理会那个小弟。
这两样东西就相当于把一根木头插进另一根木头里，她就这么看着，都知道技术含量很低。
很快那个小弟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犁耙中最难的就是犁辕和犁梢、犁箭怎么连接，怎么让它们形成一个整体，牢牢契合。
刚刚周四全就已经失败一次了，这一次也没组装上，又把犁辕卸下来重新打磨。
一通折腾下来，倒是连接好了，但是犁辕前面的犁盘直接扎进泥里了。
犁辕后拱前平，犁盘上系上绳子，牛来拉，人在后面压犁梢，这样前头犁铧才能耕地，在地里耕出一道适合洒种子的小坑。
现在犁盘直接扎到土里，要是牛来拉，角度一下子抬太高，那犁梢根本就不用人压，因为根本就压不下去。
犁铧直接翘到天上去了。
根本就下不了地，耕空气还差不多。
周四全面色涨红，锯了一块木料重新做。
这回更离谱了，犁辕根本就卡不上犁箭和犁梢。
李江在旁看了小一个小时，知道这人是真干不出来活，但毕竟是周木匠的儿子，李江也有点无奈，“你先放这吧，等其他木匠来看看，你去跟陆旷他们修农具吧。”
李江说的话不重，但还是让周四全的脸面丢尽，李江还在说，“正好我刚看陆旷在补犁耙，我瞧瞧他的去。”
这个周四全有信心，“他才学几个月，凳腿估计都打不好。”
“是吗？”周四全这么一说，李江有点失望，“那我看他一直折腾那个犁耙，以为他会呢。”
还想着要是陆旷会，看看能不能给周四全补救一下呢。
“他会个屁。”周四全跟在李江身后撇嘴。
走得近了，陆旷听见了周四全说的话，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一眼。
李江被周四全这么一说，转头想走，结果就见陆旷站起身，手里还拎着两截木头。
“用这两个架你的犁辕。”
原来陆旷手里拿的是自己打磨好的犁梢和犁箭，仔细看，这两样东西上的卡槽比周四全的锯的弧度大。
周四全一愣，没接，陆旷斜睨了一眼，抖了一下身上的木屑，自己上前，把刚刚周四全装好的犁梢和犁箭拆下来，在犁底卡上了自己的。
陆旷比划了一下，嵌口有点小，他这个有点大，又拿着刨子刨了两下，这样就完全卡在了犁底。
他先把犁辕嵌进犁梢里，慢慢抬犁辕，把犁辕抬到一定角度。
看角度差不多了，才拾起一块木块，把犁箭和犁辕固定住。
动作干净利落，速度比周四全快上一倍不止。
“这……这就装上了？”周四全的跟班有些惊掉了下巴。
还真装上了，只是换了他的犁梢和犁箭。
周四全也傻了，有些不敢相信，亲自去查验一番。
发现只差最后的钉子加固，就可以下地了。
“不能啊，他怎么可能会这个……”
周四全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东西不比家具简单，家具还能用尺子量，像是这种有弧度的东西，则是完全要靠手画。
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就不行。
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在张平之前还有别的师傅？难道他爹在关里也是木匠？
周四平什么原因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想陆旷真就是天赋异禀。
李江也不可置信，“这就找补好了？周小子不是说你才学两个月不到？”
人一激动，说话也没轻没重的，没注意到周四全听完这话脸色青白交加了好一阵。
陆旷没说什么，拎着周四全刨好的犁箭和犁梢回到秦巧梅旁边。
李江看陆旷还有动作，就跟了过来。
秦巧梅大概猜到了陆旷要做些什么。
李江和周四全加上那个跟班，眼睁睁地看着陆旷拿着周四全的犁箭和犁梢安在了自己做好的犁底上。
然后掏出笔，在一根修整好的木头上开始根据犁箭和犁梢的角度，画犁辕。
虽然周四全的犁箭和犁梢跟他自己的犁辕不匹配。
但这些东西单拎出来都算过关。
补上一根改过弧度的犁辕就完全可以用。
周四全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看着。
陆旷不大一会就装好了一架新的犁耙。
一时间周四全有些怀疑人生，头晕目眩。
这边的动静早就被其他人尽收眼底。
毕竟李江是个队长，很多人目光自然汇聚在他身上。
“真是好苗子。”有人眼红了。
“以前咋不知道他腿瘸手巧。”
李江眼底全是满意，他们队里木匠手艺其实不算好，瓦匠厉害。
每次上梁什么都要请其他队的木匠。
工分还得给别的队记，还要把自己队的粮食分给别人。
现在有了陆旷，以后木匠活，找他方便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人用起来也顺手。
“好小子，你一会把那边的耙也修了吧。”
“好好学，等你出师那一天。”
李江嘱咐完，满意地走了。
留下周四全和小跟班大眼瞪小眼。
秦巧梅想着赚几个工分，不然到时候李江定的任务完不成，两个人还要单独找房子，不止麻烦，还会困难。
别人一想她和陆旷工分都赚不到，李江不接收，别的队更不会接收。
况且这个房子住的挺好的，秦巧梅还真不想换，如果到时候手头钱够，她还想着找李江把这个房子买下来。
也安个家。
没有房产证，秦巧梅心里不安，总觉得没有归宿，不然她也不会什么家具都不买。
她看陆旷这手法，她知道这个男人稳的一批，不用人担心。
跟男人点了点头，就往牛棚那边走了。
秦巧梅走了，周四全还在陆旷眼前呢。
“你……”怎么会这个……
周四全刚一出口，就让陆旷打断，“心眼小，看的东西也小，你做不出来东西，是你活该。”
“永远站在你爹身后的废物。”
男人眉眼极冷，站起身，身型修长，臂膀有力，给人的压迫感极强，迫使周四全退后一步。
身后的小弟吓得直抖腿。
陆旷冷嗤，从两人身边过身，扯过耙，弯下身开始收拾，不再说话。
有两个学徒看陆旷手上功夫厉害，还想上来搭搭话，问陆旷有没有诀窍可以分享一下。
结果就听见陆旷说周四全的这两句话。
不是。
这人这么凶吗。
两个学徒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说人家手把不行是假，但是凶狠是真。
还是别去了。
他要是说几句话不得给咱俩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