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逐渐一瘸一瘸的走到秦巧梅面前。
李家珍的表情都还僵在脸上。
心里说五味杂陈也不为过。
就这么盯着陆旷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陆旷一瘸一瘸,拿着水舀舀了水,就这么洗了两根小黄瓜。
洗过之后把水舀的水一扬,洋洋洒洒的淋到了板杖子边,还溅到了他裤子边几滴水。
然后他把黄瓜递给秦巧梅之后,才一下子抬起眼跟他对视上。
漆黑和毫无情绪的眼底,让他心跳都空了一秒,李家珍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就被陆旷拧着眉打断。
“你来做什么,不是回信了吗?”
秦巧梅了解陆旷,陆旷现在这脸色,已经完全说不上好了。
大概对李家珍不请自来这件事有些烦躁。
李家珍也没想到陆旷会是这样的性格,冷峻的眉眼,让他看上去气势逼人,长得比他还高。
刚刚陆旷那句话,估计是给他回信了,但却是拒绝相认的意思。
虽然他可能和那一封信完美错过了。
现在他贸然登门,陆旷身旁的气压低的不行。
让本来就有些局促的他,更有点心里没底。
“想来看看……你。”李家珍下意识捏紧了车把,又扫了一眼陆旷的腿,眼底一抹痛色。
“看到了就走。”陆旷神情不耐,已经率先转身。
对李家珍的打量视若无物。
爱看就看。
李家珍抿着唇说不上话,但也绝不会听陆旷的话就这么走了。
两兄弟第一次见面,陆旷就这么留给李家珍一个背影。
陆旷不明思绪,而李家珍却是心头一痛。
秦巧梅看着这俩人,手里的黄瓜也着实啃不下去。
最后硬着头皮出来招待李家珍,“先坐吧。”
秦巧梅拉过来一个板凳。
李家珍便借着秦巧梅给的台阶,把自行车支住,坐在了秦巧梅刚刚乘凉的下屋门口。
然后就是。
陆旷视李家珍如无物。
看都没再看李家珍。
秦巧梅也没主动搭话,倒是把手里的小黄瓜递上去一根。
“你先坐会吧。”
陆旷既然撵人了,她也不可能说留他。
只能希望他能有点自觉,自个走吧。
大道上有人陆续看过来,刚刚李小东那几嗓子听到的人不少,大家伙都知道陆旷兄弟来了。
“他还有兄弟?”
“没听说啊,结婚的时候都没来。”
“之前都在赵大队家,要有兄弟咋还能在赵大队家?”
大家伙各自猜测。
李小东就站在人堆里很确定地点头,“肯定是陆哥兄弟,两个人长得一样。”
“是吗?”有人当即诧异了一声。
然后往秦巧梅家院里看的人就更多了起来。
李家珍人也坐的住,一坐就坐到了傍晚,入目黄昏的时候。
秦巧梅都佩服他这毅力。
这都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陆旷一下午也不吭声,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今天比往常还格外寡言了些。
秦巧梅最终跟陆旷商量,“要不把人叫进屋里过来吃饭吧。”
陆旷看了一眼,又蹙眉,“喂蚊子吧。”
不说别的,看见跟自己一样的脸,脸上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就让人心生烦躁。
秦巧梅:“……”
这男人这张嘴啊。
秦巧梅穿鞋下地,“我去叫他,你把这个蛋糕给他留两块。”
晚上两个人没弄啥菜,去年晒得茄子干还没吃完,就炖的茄子干,里面当然也是放了肉的。
只不过不是新鲜的,是秦巧梅去年用沉酱腌的腊肉。
吃起来香气逼人,陆旷很爱吃。
馒头是昨天蒸的,她只管炒菜下锅,剩下都是陆旷弄的。
李家珍进屋的时候,陆旷已经在穿鞋下地了。
态度很明显,很明显不跟他一桌吃饭。
终于被叫进屋,李家珍才敢松口气。
屋内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连灯泡都格外的亮。
比自己家要宽敞。
县城不比村里,有独门独院。
他们家都是分分的房子,他爸妈是夫妻房,两间。
他也才分了一间,环境很逼仄。
更很少做饭,都是用饭票吃的食堂。
李家珍刚吃一口菜,就咬到腊肉了。
又香又甜还劲道,油汪汪的,这菜不是那种不是食堂固有的香味,而是家的那种感觉。
吃上一口就会让人念念不忘的。
李家珍吃饭就算再急,吃的也是斯斯文文。
他吃饭的时候,秦巧梅和陆旷都避开了。
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共处一室,气氛说不上来的诡异。
要真是一桌吃饭,估计谁都食不下咽。
陆旷在外屋地烧火,秦巧梅往锅里倒中药。
不管发生啥,陆旷的腿该熏还得熏。
熬药需要时间,等着的时候,秦巧梅看见陆旷把西屋的那铺炕烧了一捆苞米该。
而李家珍吃饱之后,桌上的馒头都还剩下一个。
陆旷这是明显多热了一个人的饭。
秦巧梅看的内心直叹气。
这个男人还是永远的不长嘴。
她也有点犯愁,李家珍来了也啥也不说,一整天关于陆旷的身世也只字不提。
两个人又毫无交流。
她去问吧,看李家珍那张脸也很别扭。
而且明儿她和陆旷还要回秦家,回来还要上工,这人就扔在这不管了?
也不知道要呆多久,但秦巧梅看见他带了行李,估摸着起码要住几天,总得找点事做吧。
之前信上说什么来着?
人民教师?
秦巧梅当即心里有了主意。
晚上还有些热情地给李家珍铺了被子。
秦巧梅挺个肚子,炕上炕下的跑,惹得陆旷又冷冷地看了李家珍两眼。
李家珍很识趣,主动上炕,“我自己来吧。”
陆旷又看了秦巧梅一眼。
眼含警告,不为别的,他自己都舍不得秦巧梅跑上跑下,她倒好,还主动起来了。
秦巧梅晚上躲进被窝安慰陆旷,“不白来不白来,明就给他找个活干,班里正好缺个高中老师,到时候把秦四送过去。”
陆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