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兽(王道)跟随着那束从门内投出的、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笔直亮光,迈入了那扇敞开的门。
门内的景象出乎意料。并非什么惊心动魄的场景,只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虚空,唯有他站立的地方被一道光柱笼罩。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容与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线条更加硬朗,眼神更加深邃,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沉淀与睿智。他的头发是醒目的银白,唯独额前有一抹极其显眼的黑色挑染。他戴着一副方形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自己”。
“哟?”王道(丘比兽形态)歪了歪头,用小爪子摸着下巴,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在玩cosplay吗?造型挺别致啊,大叔。”
中年“王道”对于这个吊儿郎当的招呼似乎并不意外,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声音温和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看来我估算的没错,你真的会来到这里。你好,未来的我。”
听到“未来的我”这个称呼,王道心中了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仿佛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变回了最习惯的、也是最初穿越时的青年人类形态,随意地坐了下来,仿佛对面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所以,这里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虚无。
“一点小小的后手。”前身平静地解释,“关于我们所在的这片诸天万界,有些东西比你目前了解的还要……庞大和复杂。”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王道的身体,看到了他经历的一切,“比如这个数码世界。它现在呈现出的规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曾经在这里推动了一场……光明与黑暗的终极决战,重塑了部分规则。”
“原来如此,”王道恍然,“怪不得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地方的‘设定’既视感那么强。所以,光明的力量,以光明兽的形态,我已经初步掌握了。接下来,就是黑暗面了?”
前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原本的计划是这样。但……”他的目光落在王道体内那团正在被缓慢解析的x抗体上,“你似乎找到了更有趣的道路。这东西……很有意思,能让你跳出既定的框架。看来,我已经不需要给你太多具体的指引了。”
正事似乎很快就说完了。前身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人性化的、带着点八卦意味的笑容:“好了,公事说完。聊聊私事吧,未来的我。怎么样,穿越了这么多世界,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子?有没有把到什么好玩又好看的妹子?不会还是孤家寡人吧?”
王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常”问得一愣,随即失笑,也放松地靠坐在无形的“椅子”上:“喂喂,一上来就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好吗?不过嘛……嘿嘿,还真有几个挺有意思的相遇。”他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一些旅途中的趣事和邂逅,前身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嘴点评几句。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在跟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聊天,无需任何伪装,可以分享最深处的想法和最无厘头的吐槽。
然而,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周围的虚无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痕迹,光芒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时间到了。”前身收敛了笑容,语气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缕意识留存的力量快耗尽了。”
王道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自己”,心中那股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孤独感,在此刻悄然涌了上来。穿越多个世界,拥有强大的力量,看似热闹精彩,但能够真正毫无保留对话的,或许只有眼前这个即将消失的“过去”。
“啊……真是的,刚找到个能说心里话的。”他轻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前身的身影越来越淡,他最后说道:“记住,道路永远在自己脚下。孤独是旅者的常态,但沿途的风景与相遇,便是最好的慰藉。保重了……‘我’。”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重新合拢的黑暗与迷雾之中。
门消失了,光柱也消失了。王道(重新变回丘比兽)独自站在空旷的山洞深处,沉默了片刻,随即甩了甩头,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感伤抛开。
“嘛,至少证明老子以前挺牛逼的,还留了后手。”他自我安慰般地嘀咕了一句,迈开小短腿,向着洞外有光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背影,在幽暗的山洞中,似乎比平时稍微孤单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