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血月当空。
与往日的清冷皎洁不同,今夜的月亮,呈现出一种妖异赤红,宛若一只凝视着大地的魔眼。
下方,曾经仙气缭绕、山门鼎盛的流云宗,此刻已化作一片死地。
山峦崩塌,殿宇成墟。
浓郁的血腥味与怨气冲天而起,却被一层无形的血色光幕死死压制在这片山脉之中,无法泄露分毫。
天衡道人负手立于虚空,面无表情地俯瞰着自己的杰作。
他身上那件象征着太初圣地的道袍,此刻却在血月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暗光。
最近,他的心情很好。
不,是非常好。
就在不久前,整个东荒,乃至整个古界,乱了!
各大不朽道统纷纷封山,自保都来不及。
然而,他们太初圣地,却迎来了天大的机缘!
一位在宗门古籍中记载,早已于数十万年前坐化了的古老先祖,竟从一方破败的禁忌死地中,归来了!
血影老祖!
与这位老祖一同回来的,是一部名为《血神经》的无上魔功!
此功法有伤天和,需以万灵之精血,神魂之本源为食,凝聚“血神子”,方能精进。
手段虽然酷烈,但威力,却也是霸道绝伦,超乎想象!
他天衡道人,原本不过是圣人王巅峰,距离大圣之境尚有一步之遥。
可就在他得到老祖赏识,被传下这《血神经》的残篇,并吞噬了第一批大药之后……
轰!
他体内的瓶颈,如纸糊般破碎!
圣人王!
大圣!
准帝!
短短几个月之间,他连跨两大境界,一步登天,踏入了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准帝层次!
那股澎湃汹涌,宛若能一手捏爆星辰的恐怖力量,在他四肢百骸中流淌。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美妙到让他沉醉。
“区区一个二流宗门,竟也敢违逆老祖法旨,真是……不知死活。”
天衡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伸出手,对着下方的血色废墟,五指猛然一握。
“收!”
嗡~!
笼罩着整个流云宗的血色光幕骤然收缩。
无数凄厉的惨叫,从那片废墟中被强行抽出。
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精纯能量的光团,汇聚成一条血色的河流,疯狂地朝着天衡道人的掌心涌来。
那每一个光团,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一位修为不俗的修士。
如今,他们的毕生修为、血肉精华乃至神魂,都被这霸道的魔功,炼化成了精纯的“大药”。
最终,血色长河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三枚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剔,宛若由血色琉璃雕琢而成的神物--血神子。
这三枚血神子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其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
天衡道人满意地看着这三枚血神子,屈指一弹,将其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瓶之中。
这是献给老祖的贡品。
至于剩下的那些驳杂能量,他自己自然是笑纳了。
他张口一吸。
残余的血气与怨力,化作一道洪流,被他吞入腹中。
他身上的准帝气息,又浑厚了一丝。
“李剑一……”
天衡道人舔了舔嘴唇,品味着残余的血气,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洒脱不羁的身影。
“我亲爱的师弟,你一定想不到,当初那个处处被你光芒压制的师兄,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准帝了吧?”
他眼中闪过阵阵嫉妒与快意。
“弑杀尊长?哼,玄鹤那老东西自己办事不力,死有余辜。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叛出圣地,成为一个需要被抹除的污点!”
“还有你……王腾!”
一想到这个名字,天衡道人身上刚刚平复的准帝气势便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搅得虚空嗡嗡作响。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青云峰,王腾!
当初若非那该死的葬土出面,认下你妹妹当什么小公主,你和你那贱婢妹妹早就被圣地挫骨扬灰了!”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充满不屑。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背景,什么靠山,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待老祖君临古界,第一个便拿你青云峰开刀,将你和你身边的一切,统统炼成血神子,以洗刷我太初圣地的耻辱!”
毕竟血影老祖的雄心,远不止于东荒。
老祖的目标,是整合整个古界的力量,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大世,甚至……去踏入那传说中的仙域!
而他天衡道人,作为老祖最忠实,也最得力的先锋,未来必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到那时,区区一个李剑一,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随时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他们彻底抹去!
做完这一切,天衡道人没有再看这片人间炼狱一眼。
他转身,周身血光一闪,便要化作长虹,返回太初圣地复命。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身的刹那。
嗯?
他动作一顿,猛然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