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发动的总攻,如同精密咬合的战争机器,以摧枯拉朽之势碾过“彼岸花”精心构筑的防线。金融市场的崩坏、阴影力量的清扫、网络数据的穿透、以及人心的溃散,多重打击之下,这个神秘的庞然大物,终于显露出了它脆弱的内核。
第一个倒下的,是李明轩。
柳如烟的“清扫”行动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将他最后藏身的、位于邻市一个伪装成水产加工厂的秘密据点连根拔起。负隅顽抗的心腹被当场击毙,绝望的李明轩试图趁乱从密道逃脱,却被早已守候在出口的柳如烟亲手截住。
没有激烈的搏杀。当李明轩看到黑暗中那双慵懒却冰冷如毒蛇的桃花眼时,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祈求饶命。
柳如烟没有杀他,只是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的命,不值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厌恶,“留给叶总……当个见面礼吧。”
当李明轩像死狗一样被拖到叶凡面前时,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所有气焰,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叶凡那如同看待蝼蚁般的冰冷目光注视下,他几乎是抢着吐露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如何被“园丁”招募,如何执行针对叶氏和林晚晴的计划,以及……“园丁”在江城最后、也是最隐秘的一个安全屋的位置。
“‘园丁’……他,他才是关键!他一直躲在幕后!不关我的事啊叶总!”李明轩歇斯底里地叫着。
叶凡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只是对陈默挥了挥手。李明轩的价值,已经榨取殆尽。
**根据李明轩提供的坐标,结合赵蕊团队从破解数据中提取的物理地址信息,目标最终锁定——位于江城远郊,一处依山傍水、守卫极其森严的私人庄园。“园丁”的巢穴。**
这一次,叶凡亲自带队。他没有再动用大规模的行动组,只带了陈默和一支最精锐的小队。苏雨墨坚持同行,她的手臂虽然无法战斗,但她的头脑和意志,是此刻不可或缺的力量。柳如烟则在暗中策应,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扑杀任何意外。
庄园的安保系统在赵蕊的远程支持下形同虚设,外围的守卫在陈默小队的精准打击下悄无声息地失去作用。叶凡一行人长驱直入,如同利刃剖开黄油,径直来到了庄园深处那间灯火通明的书房。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
叶凡推开门,看到了他追寻了十几年,导致叶家覆灭、父母含恨而终的直接元凶之一——“园丁”。
出乎意料,那并非想象中穷凶极恶的彪形大汉,而是一个穿着中式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他正背对着门口,悠闲地泡着功夫茶,仿佛对窗外的腥风血雨浑然不觉。书房内古色古香,檀香袅袅,与外面的杀机四伏格格不入。
“你来了,叶凡。” “园丁”没有回头,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欣赏,“比我预计的,要快一些。”
叶凡一步步走进书房,目光如刀,锁定在那个背影上。“‘园丁’……或者说,我该叫你,韩文山?”
那背影微微一僵,随即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透着精明与沧桑的脸。韩文山,曾经是叶氏集团崛起过程中,一个不起眼却关键的中层管理者,后来因“理念不合”离开,消失在商海。谁能想到,他竟成了埋葬叶氏的掘墓人之一!
“看来,你查得很深。”韩文山,或者说“园丁”,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没有否认。
“为什么?”叶凡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我叶家,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韩文山嗤笑一声,放下茶壶,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叶凡,你还是太年轻。商场如战场,哪来的恩情?你父亲叶擎天,刚愎自用,挡住了太多人的路,也包括我的!叶氏那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我只是……顺势而为,选择了更强的盟友而已。”
“更强的盟友?‘彼岸花’?‘摆渡人’?”叶凡逼近一步,杀气弥漫。
“呵呵……”韩文山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嘲弄,“‘摆渡人’?那不过是更高层面的执行者罢了。叶凡,你以为摧毁了我们,就真的结束了吗?‘彼岸花’……它无处不在,它代表的是一种秩序,一种……淘汰弱者的秩序!你叶家,不过是这秩序演变中,一块稍微大些的绊脚石而已。”
他似乎在拖延时间,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临终的布道。
“告诉我,‘摆渡人’是谁?当年的主谋,还有谁?!”叶凡厉声喝问。
韩文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平静:“我不会说的。输了,我认。但‘彼岸花’的根,你斩不断。叶凡,你赢了这场战斗,但未必赢得了这场战争。你注定,会活在被阴影注视的恐惧之中……”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叶凡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复仇的火焰燃烧到了顶点,所有的谜题,所有的阴谋,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他动了!
速度快如鬼魅,甚至没有给韩文山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拳,蕴含着十几年仇恨与愤怒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韩文山的脸上!
“咔嚓!”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韩文山惨叫着向后倒去,撞翻了名贵的红木茶桌,茶具碎裂一地。
叶凡没有停手,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了上去,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对父母亡魂的告慰,带着对家族覆灭的痛楚,带着对自己这十几年颠沛流离、内心煎熬的宣泄!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
韩文山起初还能挣扎,但很快便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和骨骼碎裂的闷响。鲜血染红了名贵的地毯,也染红了叶凡的拳头。
苏雨墨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她知道,这是叶凡必须亲手了结的因果。
陈默和小队成员守在外围,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最后反扑。
暗处的柳如烟,通过监控看着书房内血腥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叶凡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脚下的韩文山已经没有了声息,面目全非。
他缓缓直起身,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具曾经代表着叶家噩梦的躯体。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解脱的轻松。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虚,和一种沉甸甸的、了结了什么之后的疲惫。
十几年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随着“园丁”的伏诛,似乎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他转过身,看向门口的苏雨墨。
苏雨墨也正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关切,有理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叶凡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有些虚浮。当他走到苏雨墨面前时,身体晃了一下。苏雨墨下意识地伸出未受伤的手,扶住了他。
叶凡看着她,看着这个一路走来,与他并肩作战,甚至为他流血的女人,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叹息。
“结束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不堪。
苏雨墨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扶稳了他。
窗外,天色将明,第一缕曙光正努力穿透沉重的夜幕,洒向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终极对决的土地。
“园丁”伏诛,“彼岸花”在江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李明轩沦为阶下囚。缠绕叶凡十几年的噩梦,似乎终于醒来了。
然而,韩文山临死前的话,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悄然埋下——“彼岸花”的根,你斩不断……
大仇得报,但真正的和平,是否真的降临?
叶凡不知道。此刻的他,只想借着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稍微喘息。未来的路,依然漫长,且布满未知的荆棘。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亲手为过去,画上了一个以血封缄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