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离开,休怪我等不客气!”
负责驻守在青石村外的官兵板着脸驱赶蹲在棚舍不远处的村民。
“官爷您也知道,小的们家中屋舍被风刮走,既不能遮风也不能防寒,回去也是平白受冻,等下死在屋里都无人发现……”
“屋顶被吹走你们不赶紧回去修缮,蹲在这里有什么用?快些走!”
“风这般大,房屋不好修啊,我们只在这里蹲着,保证绝不碍官爷的事。”
说话的村民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短褂,领口和袖口的位置磨得油亮,抖着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与他蹲在一处的其他两位村民也点头附和:“这边有官爷们盯着,万一被冻僵或是冻死,好歹有收尸的人,要是实在嫌我们碍眼,官爷也可将我们抓起来,保证绝不反抗。”
为首的官兵被他们的无耻给气得不行。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混不吝的,早就抓走带到衙门打板子,可现在情况特殊,除了驱赶不方便抓人,这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将你们抓起来好去天牢混吃混喝,顺便能有个坚固的遮风挡雨之地是吧?”
特意过来处理此事的卫迎山只一眼便知道几人的打算,冷笑一声:“想得倒挺美!”
“我数三个数,要是还不离开,便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好整以暇的盯着几人,嘴里缓缓吐出数字:“三,二……”
许是瞧着他年龄不大,几位村民不以为然,嬉皮笑脸:“小官爷,这里哪里的话,我等可是良民,怎么会想去大牢,你才来或许不知道,真不是我们赖着不愿意离开,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说着眼睛一转,对一看就像是话事人的许季宣道:“只要官爷愿意搭把手帮忙将家里的房屋修缮好,我们马上便走。”
不久前他们可是看到这群官差帮村里其他人修缮过房屋,动作又快又麻利。
甚至都不需要屋主动手就直接给修完了,这么好的事哪里能放过。
许季宣却没说话,望着他们被穿得油光透亮的衣裳,嫌弃的别开眼。
“一。”
“你们完了。”
数完最后一个数字,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卫迎山迅速走近,干净利落地将几人踹翻在地。
惊呼声哀嚎声四起。
“借你的枪使使。”
本想抬手将人提起来打,但对方身上的衣裳不知穿了多久,隐约能看到上面结的一层层痂,怕脏了自己的手。
拿着枪杆往他们身上抽。
很快几人发现不管自己如何躲总能被枪杆抽中,识时务者为俊杰,哪里还能维持之前的厚脸皮:“官爷,官爷,别打了,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几人是这一带有名的懒汉,终日游手好闲,四处打秋风,能混这么久还安然无恙多少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要是往常他们绝不敢当着官差的面放肆,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群在村庄外驻守的官兵格外好说话,对村里人都客客气气。
屋顶被刮走惰性使然,怎会愿意自己动手修,便打找官兵修缮的主意。
要是官兵不愿意也没关系。
只需赖着不走,也不怕把对方惹急了,大不了将他们抓起来,正好天气冷去牢房有吃有喝有住,可比外面舒服。
还有一点,朝廷有明文规定,再如何官兵也不能殴打百姓,要打也是去衙门打板子,这也是他们另一个放肆的原因。
反正不管如何都不吃亏,只是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想离开?晚了!”
卫迎山打得十分有技巧,足够痛却不会伤筋动骨,等下还能干活。
等将人打得趴在地上哀哀的叫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这才停下手。
“起来!家里屋顶不是被风刮走了吗?现在回去修缮,修完房屋还有事让你们做。”
赶鸭子一样将几人往村里赶,走得稍微慢点又是一枪杆子抽过去。
其他村民纷纷出来看热闹。
“前段时间官府就让陈四他们修缮房屋,犯懒不愿意修,现在屋顶被风吹走了,都还不想自己动手,指望别人帮忙,活该!”
“可不是,有手有脚一天天游手好闲,就该让他们吃点教训!”
都是一个村里的,其他村民自然知道几人的德行,见他们鹌鹑样的被赶去野外拾材料。
而后难得一见的在家里忙前忙后修缮房屋,看得十分有趣,还不忘出言打趣。
“动作快点!在磨什么洋工呢?屋子是给我修的吗?屋顶边缘再用木头压实一下。”
村里屋舍隔得近,卫迎山来回在几人的屋舍前监工,时不时出声催促,配上在手中转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长枪,十分唬人。
陈四几人一看到他,便觉得身体隐隐作痛,不由得加快动作,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他们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在瑟瑟的寒风中修屋顶,还能将房屋修得又快又好。
“你是打算杀鸡儆猴?”
看完全程的许季宣差不多了解她要做什么,不免心生佩服。
“杀鸡儆猴多不好听,咱们换个说法。”
卫迎山将手中的长枪插到地上,笑眯眯地开口:“再懒惰的混子只需好生教化,都能改过自新,成为其他人的榜样。”
“懒汉间多少都认识,等将房屋修缮好,让官兵领着他们敲锣打鼓在京郊每个村落挨个儿走一遍,给其他懒汉树立榜样。”
榜样在前,愿意修缮房屋的修缮房屋,至于还是不愿意的……
往后再出现什么被风吹翻,雪压垮房顶的事,也能给算给个警告,别过来找事。
将剩余的事交代给官兵,两人便先行离开回书院,沿途冷风吹得呼啦呼啦响,本就雾蒙蒙的天空在冷风的加持下更显几分肃穆。
连续几日的低温,在还未下雪天气依然干燥的的情况下,京城的百姓只以为是今年比往年冷,没太放在心上。
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
在刺骨的寒风持续了半月后,京城终于迎来了明章十五年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