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迎山倒还不知道自己挺遭人惦记的。
站在城门口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说明来意的恭庆伯,和他身后排排站的余震庭和余震卿。
简直无语凝噎。
四个儿子三个闯祸精,一个外放不在京,现在想把其中两个闯祸精交她手上,怕不是真当她是京城纨绔收容中心。
“让他们跟着您到京郊锻炼一二,也能为百姓做些事,免得终日在家里无所事事,要是不听安排您只管教训便是。”
“听说去棚舍做事需交五百两银子押金。”
恭庆伯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殷切,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恭敬地递过去。
过年访友期间他可是听说了,以郭豫家儿子为首的一群平日里为非作歹的二代被昭荣公主管得服服帖帖,在京郊干苦力无怨无悔,勤快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甚至过年期间也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没出去惹是生非,考虑再三,觉得将自家的两个也塞过去让昭荣公主管教管教才行。
与其拉近关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哪个长辈不想家中的孩子成器。
瞧瞧人家宣国公府的殷年雪,长亭侯府的冯嘉礼,年少英才,看得人眼热。
“伯爷可问过两位公子的意见?别等下人随我走了,心却还留在城内,还有便是棚舍苦寒,贵公子身娇体贵只怕受不得这份苦。”
多带两个倒也无妨,人家伯府的老夫人都在寿宴上那样示好了,她总得表示一二。
卫迎山觑着表情不自在却难掩跋扈的兄弟二人,这俩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主,得提前说清楚才行。
“受得受得,您与许世子都受得,他们哪里会受不得,不管如何他们交由您全权管理,是打是骂是罚,下官都绝无怨言。”
眼见有戏,恭庆伯面上的笑容愈盛,将身后一声不吭的两个儿子扯上前:“还不快和昭荣公主表态,说你们会好好干活,绝不偷奸耍滑。”
“不必为难两位公子,我只需伯爷的态度。”
兄弟二人的表情实在看得人想笑,卫迎山咳嗽一声,转头对许季宣道:“你盯着天际做什么?还不收下伯爷给的保证金。”
自打恭庆伯领着两个儿子找过来说明来意,便看向天际的许季宣听到这话猛地低下头。
为免自己失礼的笑出声,握紧拳头用力抵在鼻子和嘴唇之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许世子这是?”
恭庆伯不懂年轻人的想法,见他身体发抖形容奇怪,一脸疑惑地问道,也没听说汾王世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啊。
“无事,他经常会这样,银票我先收了,两位公子打算怎么去京郊?”
“下官让人护送他们过去。”
护送?只怕是押过去才对,卫迎山再次咳嗽一声:“伯爷便先将他们护送到皇家别庄吧,我到时候再做安排。”
“有劳昭荣公主。”
等恭庆伯心满意足地带着不情不愿的儿子离开,许季宣再也忍不住,向来讲究体面的人,蹲在地上大笑出声。
“笑够了就起来,像什么样子。”
“你、你打算将余家两兄弟安排、安排在哪个棚舍?他们俩可不是好相与的,别一不小心和其他人打起来。”
现在普通学子和二代好不容易磨合,出脑子的出脑子,卖苦力的卖苦力一切刚好,不管将余家两兄弟放在哪个村的棚舍都不合适。
终于笑够了的许季宣从地上起身,面上又恢复一贯的矜贵优雅,转而说起正事。
“季宣呐,真不是我说你,咱们平时也得多动动脑子,发散一下思维,京郊的活儿只有售卖粮食和炭火吗?目光短视!”
“说重点。”
“让他们监督劫匪铲雪,融雪后再带着他们修路,浑身的跋扈劲儿总要物尽其用。”
“还得是你。”
铲雪修路,让纨绔管理乌合之众的劫匪,就不知谁更胜一筹。
外头冷,两人回到马车上继续等人。
“小山!”
“小山徒儿!”
“魏小山!”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城门口响起,不管平日里是内敛的性子还是外放的性子,少年们皆是眉眼飞扬。
卫迎山从车厢内出来站在车辕上同他们挥手:“这呢这呢,快过来,许季宣说要给你们发开工红包。”
“……”
都没人和他打招呼,他还要破费发红包?
许季宣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问她要!我没有!”
“原来王公贵族也在,不好意思啊,忽略了你,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周灿笑容灿烂的从马车上下来,招呼身后马车上的同伴:“王公贵族向来讲究虚礼,咱们许世子也不例外,新年新气象,多说些吉祥话,保准每人一个大红包。”
卫迎山也跟着起哄:“没错,新年的彩头从吉祥话开始,大家一人一句,一定要让许世子感受到大家诚挚的祝福,给出的红包才厚实。”
“我先来,让我想一下啊,咱许世子也不缺什么,就祝他千祥云集,百福骈臻。”
其余人纷纷笑出声。
马车上许季宣脸颊泛红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在后面人要接上时赶紧抬手打断:“红包到别庄给你们,快别现眼了。”
一群人挤在城门口,像什么样。
将马车的车帘放下,独自坐回车厢,像是不想与他们交流。
他的性子大家多少了解,也没放在心上,相互间见过礼便要热热闹闹地往京郊走。
“我去找孙令昀他们了,你自己在车厢内自得其乐吧。”
从车辕上跃下,卫迎山拉着王苑青爬上孙令昀的马车,没多久周灿也巴巴地爬上来。
不大的马车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几人也不介意,凑在一起分享新年的趣事。
一路欢声笑语,待分享告一段落。
周灿再次将疑惑的目光看向王苑青:“我还是觉得不对,你之前和郭子弦一丘之貉,现在和我们关系这么近,肯定别有目的。”
两人也算自幼认识,王瑜是什么德行他可是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
不得不说一根筋的人较真起来是真的不会随便被打发,王苑青看了眼卫迎山,压低声音道:“因为我不是王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