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道拐角,但脚步声还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蔼霞的心尖上。
不......这个音节从她喉咙里挤出来,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她已经冲了出去。拖鞋在潮湿的楼梯上打滑,她索性甩开它们,赤脚踩过冰冷的水泥台阶。
三楼、二楼、一楼,雨水扑面而来,瞬间浸透了她的棉质家居服。
凌翔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雨幕将他修长的身影切割成模糊的色块。他没有打伞,只是仰头看着不断坠落的雨线,仿佛在等待这场雨洗净什么。
凌翔!
江蔼霞的声音被雨声吞没大半,但那个身影还是猛地一震。他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像是无声的眼泪。
你疯了吗?凌翔大步走回来,脱下已经湿透的衬衫要往她身上披,这么大雨,你连伞都不拿!
江蔼霞抓住他递过来的衬衫,却没有披上,而是用力一拽。凌翔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两人几乎鼻尖相碰。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滴落,在咫尺之间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江蔼霞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离不开你。
凌翔的瞳孔在路灯下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但江蔼霞没给他机会,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冰凉的唇。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决绝的力度。凌翔浑身僵硬,双手悬在半空,既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
江蔼霞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他紧绷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都在诉说着挣扎。但她不管,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让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隔着湿透的衣料相贴。
唔......凌翔终于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他的理智似乎在这一刻崩断了弦。悬空的手猛地落下,一只扣住她的后脑,一只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狠狠按向自己。
他的吻突然从被动变为侵略,像是沙漠旅人遇到绿洲般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雨水顺着口腔滑入他们的喉咙,江蔼霞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嘴唇在激烈的亲吻中破了。但这疼痛反而让一切更加真实,她紧紧抓住凌翔湿漉漉的黑发,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
上楼......她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说,跟我上楼......
凌翔的眼神已经变得幽深,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明态度。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单元门。江蔼霞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闻到了雨水也冲刷不掉的烟草味,混合着一种独特的、只属于凌翔的气息。
电梯里,两人湿透的身体在镜面墙上留下模糊的水痕。凌翔将她放下,却仍然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的目光灼热地扫过她湿透后几乎透明的白色家居服,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这是错的......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不该......
江蔼霞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嘘......今晚别想什么该不该。
电梯的一声停在七楼,凌翔像是被惊醒一般,突然松开了她。但江蔼霞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她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将他拉向家门。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门开的一瞬间,温暖的灯光和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凄风冷雨形成鲜明对比。江蔼霞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不仅是因为冷。
你先去洗澡。她找出干净的毛巾递给他,别感冒了。
凌翔接过毛巾,指尖相触时两人都微微一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走向浴室。水声很快响起,江蔼霞靠在墙上,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
她迅速换了干衣服,又泡了两杯姜茶。当浴室门打开时,热气裹着沐浴露的清香涌出来,凌翔的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胸膛。
喝点热的。江蔼霞递过茶杯,假装没注意到他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胸口的样子。
凌翔接过杯子,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刻松开。茶杯在他们手中微微倾斜,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蔼霞......凌翔终于开口,你想清楚了吗?和我这样的人......
我想了七年,江蔼霞打断他,从高二你转学来的第一天,到你突然追求校花朱雨玲的那天,再到去年在医院重逢......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当初勇敢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凌翔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时候我年少无知,才会喜欢朱雨玲那种虚荣的女孩!
我不在乎原因。江蔼霞放下茶杯,双手捧住他的脸,凌翔,看着我。现在的你,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你。
凌翔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谎言的痕迹。但江蔼霞只是坦然地迎视着他,让他在自己眼中看到毫无保留的情感。
你知道我每天做什么吗?凌翔的声音低沉,我管理着一个地下赌场,看着无数人家破人亡。我亲手打断过赌徒的手指,看着他们跪地求饶......
但你救了宇航。江蔼霞轻声说,那个会为陌生人打伞的凌翔,一直都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凌翔心中某道紧锁的门。他的肩膀突然垮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江蔼霞趁机拉着他走向卧室,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黄的光线将一切轮廓都柔化。窗外雨声依旧,敲打在玻璃上形成一种奇妙的韵律。
凌翔站在床边,目光扫过书桌上的相框——高中毕业照上,江蔼霞站在第一排,笑容明亮。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眼神变得柔软。
那时候你总是坐得笔直,马尾辫会扫到我的课桌。他低声说,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数你的头发。
江蔼霞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凌翔苦笑,连我自己都不信。
江蔼霞转到正面,仰头看着他:现在呢?现在你信了吗?
凌翔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比雨中的那个温柔许多,像是试探,又像是确认。
江蔼霞回应着他,手指插入他还带着湿气的黑发。当他们倒在床上时,凌翔用手肘撑着自己,小心不压到她。
别这么克制......江蔼霞轻咬他的下唇,今晚,我只要你做凌翔,不是赌场经理,不是任何身份......
凌翔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不再克制,俯身吻住她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探入她的衣摆。
江蔼霞在他手下颤抖,当他的指尖划过她细嫩的肌肤,她忍不住发出惊喘。
她的衣物一件件滑落,皮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凌翔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在锁骨处停留,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会被人看见......江蔼霞小声抗议。
正好。凌翔的声音沙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句话熄灭了他们最后的理智。
窗外的雨声渐大,掩盖了室内的喘息与呢喃,凌翔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回来了。
江蔼霞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昔日的阳光少年,终于在这一刻找回了自己。她紧紧抱住他,将眼泪蹭在他的皮肤上。
雨声、喘息、心跳,一切都融为一体。在这个潮湿的夜晚,他们找到了彼此身上最温暖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