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杜晓雯蜷在四季酒店总统套房的丝绒沙发里,拇指机械地刷新着银行App。冯少的一千万已经到账,数字后面那一串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填不满她胸口那个黑洞。
三天了。凌翔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那晚在帝景苑,她亲眼看着他走进电梯,头也不回。当时她以为他至少会回头看一眼——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至少该有个留恋的眼神。但他只是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合上的声音像一把剪刀,咔嚓剪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杜晓雯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玻璃表面映出她憔悴的脸。浓妆已经花了,睫毛膏晕染成黑眼圈,嘴唇上的红褪去一半,露出原本苍白的底色。她看起来像个欢场小姐,事实上也差不多。
套房浴室里传来水声,冯少在冲澡。他今早离开前在她大腿内侧掐出一片淤青,说是。杜晓雯麻木地接受,就像接受荣少在她背上留下的鞭痕,和李少强迫她戴上的狗项圈。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通知:荣少的两千万到账。杜晓雯嘴角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昨晚在荣少的私人会所,她和那两个嫩模一起跪在地上学狗叫时,荣少拍着她的脸说:晓雯,你真是我见过最骚的女人。
她当时笑着舔他的手指,因为他说每舔一次加一百万。
水声停了。杜晓雯迅速锁上手机,从包里掏出粉饼补妆。冯少裹着浴巾出来,水珠顺着胸膛滑下,翡翠观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还没走?他瞥了眼茶几上的香槟,那是昨晚李少带来的,今天不是约了李少?
杜晓雯把散落的钞票塞进爱马仕包里:这就去。她站起身,腿根一阵酸痛。
冯少突然拽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晚上八点回来。他凑近她耳边,声音黏腻如蛇,我约了王行长,他对你很感兴趣。
杜晓雯挣开他的手,红唇勾起媚笑:什么价?
五百万。冯少拍拍她的脸,现金。
走出酒店,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杜晓雯戴上墨镜,招了辆出租车:去半岛酒店。
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杜晓雯看着自己的倒影——墨镜遮住了黑眼圈,口红重新涂过,香奈儿套装裹着满身淤青。没人能看出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昨晚经历了什么,就像没人能看出她胸口那个黑洞正在吞噬一切。
李少在半岛顶层等她。门一开,杜晓雯就被拽进去按在墙上。李少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高级雪茄和威士忌的味道。
迟到了十分钟,他咬住她耳垂,罚你一百万。
杜晓雯笑着解开他领带:李少真小气。她指尖划过他胸膛,荣少昨晚给了我两千万。
李少眼神一暗,猛地扯开她衣领:那废物能有什么花样?他把她推到落地窗前,今天让你见识真正的玩法。
三个小时后,杜晓雯瘫在凌乱的床上,浑身像被卡车碾过。李少系着领带,把支票扔在她身上:三千万,包括王行长那单。他俯身,掐住她下巴,晚上八点,冯少会送你过去。
杜晓雯强撑着坐起来,手指颤抖地捡起支票。三千万,加上之前的,足够她在任何国家重新开始。这个念头让她胸口一阵刺痛——重新开始?和谁?凌翔已经不要她了。
李少离开后,杜晓雯爬进浴室,在花洒下蜷成一团。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那种肮脏感。她盯着手腕上的淤青,突然想起凌翔曾经怎样温柔地吻过那里,说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骗子。他又骗她。
浴室外,手机提示音响起。杜晓雯裹着浴袍出来,屏幕上一条银行通知:凌翔转账五百万。
她瞪大眼睛,手指划开屏幕。还有一条信息:
「晓雯,对不起。我不该脚踏两只船。江蔼霞缠着我,我没办法。这钱你先用着,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杜晓雯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反复读着那条信息,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心上又痛又痒。凌翔还想着她!他还愿意给她钱!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抖,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她飞快打字:「翔,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你。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去欧洲,去任何地方...」
发送前,她删掉最后一句,改成:「只要你来,我等你。」
消息显示已读。杜晓雯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一闪一闪,像她狂跳的心脏。
凌翔的回复来了:「好。给我三天时间处理公司的事。别联系冯少和李少他们了,等我。」
杜晓雯把手机贴在胸口,又哭又笑。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明媚,三千万支票在床头闪闪发光。她抓起房间电话,拨通前台:送一瓶你们最贵的香槟上来。
挂掉电话,杜晓雯赤脚在房间里转圈,浴袍散开也不在意。凌翔还爱她!他们要远走高飞!这个念头让她头晕目眩,像喝多了酒。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深深吸气——连李少留下的雪茄味都变得可以忍受。
门铃响了。杜晓雯拢好浴袍去开门,侍者推着香槟车站在外面,表情专业地忽略她脖子上的吻痕。
女士,您的唐培里侬香槟王。
杜晓雯大方地抽出一张千元小费:不用找了。
侍者离开后,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气泡在杯口炸开,像她胸腔里翻腾的喜悦。三千万加上凌翔的五百万,还有之前的钱,足够他们在瑞士买栋小房子,开家咖啡馆。凌翔喜欢喝手冲咖啡,她可以学...至于她的赌债,她已经用身体偿还给冯少。
手机又响了。杜晓雯扑过去,却是冯少的信息:「七点半,司机去接你。穿我送你的那件红色旗袍。」
杜晓雯皱眉,回复:「今晚有事,改天吧。」
冯少几乎秒回:「王行长已经付了定金。你不来,我就告诉他你在澳门出千的事。」
杜晓雯的手指僵住了。澳门那场赌局是她职业生涯的污点——如果传出去,没有赌场会再让她进门。她咬咬牙,回复:「只此一次。」
放下手机,杜晓雯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因为喜悦而发亮,嘴角还挂着笑,脖子上却布满吻痕。没关系,她想,再忍一晚。明天,后天,大后天...然后就能永远离开这个肮脏的圈子,和凌翔开始新生活。
香槟在杯中泛起金色气泡。杜晓雯举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敬新生活。
与此同时,凌翔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的私家侦探:她上钩了。
侦探推过来一个文件夹:这是过去72小时的所有录像和照片。足够起诉她卖淫、聚赌、诈骗和勒索。
凌翔翻开文件。杜晓雯和荣少在车库接吻,和李少在游艇上缠绵,和冯少在酒店电梯里调情...每一张照片都标注了时间地点,甚至金额。他面无表情地合上文件夹:继续跟。我要她见王行长的证据。
侦探犹豫:凌先生,这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
加钱。凌翔打断他,一倍。
侦探点点头离开了。凌翔走到窗前,帝景苑的灯光在远处闪烁。三天前,他亲手删除了杜晓雯的所有联系方式。今天早上,律师告诉他恢复这些数据只需要一点技术手段。
五百万转账是鱼饵,道歉信息是鱼钩。杜晓雯咬钩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还快——她甚至主动提出要和他远走高飞。这个念头让凌翔冷笑出声。她真以为他会和一个欢场小姐私奔?
手机震动,江蔼霞的信息:「已到内罗毕。这里的孩子急需医疗援助,可能延长行程。」
凌翔回复:「注意安全。」他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想你。」
发完这条,他感到一阵微妙的愧疚。利用杜晓雯的信任设局,同时向江蔼霞表白——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但很快,这感觉被冰冷的决心取代。杜晓雯从前利用了他的感情,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电脑屏幕上,杜晓雯的银行流水清晰显示:冯少一千万,荣少两千万,李少三千万...加上他的五百万,足够定一个巨额诈骗罪。等拿到她和王行长的证据,这张网就收紧了。
凌翔关上电脑,拿起车钥匙。今晚他约了冯少在私人会所见面——名义上是谈合作,实则是确认杜晓雯会去见王行长。冯少不知道的是,会所里已经装了隐蔽摄像头。
电梯下到车库,凌翔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杜晓雯的场景。她在赌桌上大杀四方,红唇微扬,眼神锐利如刀。那时的她像一团火,危险又迷人。现在这团火即将被他亲手浇灭。
凌翔发动车子,驶入夜色。后视镜中,帝景苑的灯光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