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的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则显得沉稳许多,他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袖口挽起,露出腕上的机械表。他正低头擦拭着一把改装过的手枪,枪身经过特殊处理,泛着哑光黑的色泽,枪口处加装了精密的瞄准装置。他擦拭的动作格外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眼神专注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在指尖触碰到枪身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而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穿迷彩服的华裔男人,他身姿挺拔,即使坐着也透着军人般的规整。他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绿茶,杯沿氤氲着淡淡的水汽,他没有参与其他人的动作,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进门的厉沉舟与温月,眼神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正是王毅。
整个客厅内没有多余的交谈声,只有键盘敲击声、匕首转动声、画笔摩擦声,以及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响,却莫名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张力,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早已悄然展开。
“嗨,几位最近适应得怎么样?”厉沉舟率先打破客厅里的沉寂,语气轻松得像周末约老友喝茶,他随手解开西装外套的两颗纽扣,往沙发扶手上一靠,目光扫过众人,“华国的空气是不是比国外清新多了?庄园后山种了片桂树,前几天开了,没去闻闻?”
话音刚落,靠壁炉的连帽衫男人马克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的动作没半分停顿,敲击声反倒比刚才更急促了些,像是在宣泄不满。他的声音裹着键盘的脆响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的桀骜与不耐:“厉,你可算舍得出现了。”他终于停下手指,抬眼时,兜帽滑落少许,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却格外明亮的眼睛。
“你当初在暗网上找我,说有能让我热血沸腾的活,结果来了就让我们待在这‘金丝笼’里养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个像样的系统让我攻一攻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的技术都要生锈了!”说着还踹了踹脚边的地毯,像个憋坏了的孩子。
厉沉舟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没再调侃,而是侧身伸过手,轻轻将温月拉到自己身前,掌心覆在她的腰后,带着稳稳的支撑。
他的语气瞬间褪去了方才的随意,变得格外认真,目光郑重地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清晰地说道:“急什么,我这不是专门赶回来,带你们正式‘开工’了吗?”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身侧的温月,眼底的严肃化作柔意,再抬眼时,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温月,我的未婚妻。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我费劲心思把你们挖来华国,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给她招揽人才——从今天起,你们的老板,就是她。”
“什么?”
话音未落,金发壮汉约翰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手中的匕首“唰”地一声,精准又狠厉地插进面前的黑檀木茶几,刀刃没入大半,实木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细纹,碎屑顺着裂缝往下掉。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胸口的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愈发凶悍,眼神像要喷火似的,死死盯着温月,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连声音都带着颤:“厉,你在跟我开玩笑?!”他往前踏了一步,被厉沉舟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前,却依旧没收敛怒气。
“我当初是冲着你的名声,放弃了欧洲的地盘,推掉了好几笔天价单子,连跟了我十年的兄弟都留在了国外,孤注一掷地跟你回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把我当货物一样,随便丢给这么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这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我这些年在道上挣下的名声!”
他的声音又粗又沉,在挑高的客厅里回荡,连壁炉里跳跃的火光都似被震得晃了晃。马克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爱丽丝也放下了画笔,詹姆斯擦拭手枪的动作顿住,王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温月身上,有探究,有质疑,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温月闻言,非但没半分生气,反而轻轻挑了挑眉,眼尾微微上挑,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明晃晃的挑衅,像只遇着猎物的小兽,非但不怕,还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她甚至还抬手理了理袖口,指尖划过面料时动作从容,仿佛没听见约翰那番带着火药味的话,反倒让客厅里紧绷的怒气先冷了半截。
厉沉舟见状,眼底漫过一丝藏不住的赞许,转头看向还在气头上的约翰,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力道看着随意,落在人身上却沉得很,约翰本就绷着劲,被这一下拍得踉跄了半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胸口的怒气都被震得散了些。
厉沉舟语气里没半分迁就,反倒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约翰,你这脾气还是这么冲,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论真本事,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几个加起来,未必有月月厉害。信我,用不了一个月,你只会盼着跟紧这位新老板,根本离不开她。”
“哼,鬼才信!”约翰揉了揉被拍得发疼的肩膀,脸色更沉,嗤笑一声时,喉间滚出粗粝的声响。他的目光像带着刺似的,轻蔑地扫过温月,从她的发梢落到鞋尖,最后又落回她的脸。
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在道上混了十几年,见过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没见过靠脸就能当老板的。她除了长得漂亮点,细胳膊细腿的,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我实在没看到任何过人之处——厉,你要是不想用我们,直说就好,没必要找个女人来糊弄人!”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又僵了下来。马克皱了皱眉,没说话,却悄悄把笔记本电脑往身边挪了挪,显然也想看看温月怎么应对;爱丽丝重新拿起画笔,却没再动笔,只是用余光瞥着温月,眼底的好奇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