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天的黎明,林凡是在全身肌肉撕裂般的酸痛中醒来的。与野猪的搏斗耗尽了他的体力,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挣扎着从竹床上坐起,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疲惫的神经。今日,他清楚地知道,任何远行或重体力劳动都已不可能,休养生息是唯一的选择。
他缓慢地完成晨间工作。检查熏架是首要任务——那上面挂着的野猪肉是他的战利品,也是未来的生存保障。
浓烟依旧,肉块色泽逐渐加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他添了些柴火,确保烟雾持续。早餐,他奢侈地切了一小块新鲜的野猪肝,用竹签串着烤熟,就着清甜的椰汁慢慢享用。高蛋白的食物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例行巡视变得简短而谨慎。他只在营地附近活动,检查了篱障,确认完好。陷阱区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今日无力去详细查看和处理。溪边取水时,他感到手臂举起水桶都异常吃力。盐田的维护也简化到只是看一眼,确认没有大的杂物落入。
回到营地,他将全部时间都用于休息和进行一些极其轻缓的活动。
他坐在阴凉处,首先处理那根断裂的铁矛。矛头完好,只是木杆从中折断。
他挑选了一根笔直、坚韧的新木棍,用铁刀仔细修形,确保与矛头的铤部契合,然后用浸过水的树皮纤维紧紧捆绑,再涂上厚厚一层树胶加固。
修复武器,是恢复安全感的重要一步。
接着,他拿出了那张厚重的野猪皮。这是一项需要极大耐心的工作。
他用燧石刀小心翼翼地刮去皮上残留的脂肪和肉屑,这个过程缓慢而费力。然后,他采用了更复杂的鞣制方法:将皮子浸泡在富含单宁的树皮煮出的汁液中,他之前发现某种树皮有此效用,并反复涂抹动物脑髓和油脂进行揉搓。
他希望这张厚皮能最终做成一件更耐用的坎肩或一条结实的皮褥。
整个上午,他就在慢节奏的修复和鞣革工作中度过。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鸟鸣声声,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身体的疲惫在缓慢消退,心灵的紧张也逐渐平复。
他开始回顾前日的搏斗,思考其中的得失:弓箭的首次实战应用、临危时铁矛的防御、以及最后铁刀的决绝。这次经历虽然凶险,却也是极宝贵的经验,让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武器的局限性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午后,他感到精力恢复了一些,便尝试进行一项更需耐心而非体力的工作——编织渔网。
他利用收集到的各种韧性极佳的植物纤维,以及之前找到的少许塑料绳,开始尝试编织一张小型的抛网。
他回忆着模糊的编织技巧,用一根细竹枝作为梭子,将纤维一圈圈地编织成网眼。这项工作极其繁琐,需要高度的专注,正好可以让他忘却身体的酸痛。
一开始网眼大小不均,常常打结,但他不急不躁,拆了重编,渐渐找到了手感,编织出的网眼变得均匀起来。他计划先编一张小网,在溪流或潮池中试试效果。
傍晚,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便慢慢走到盐田,收取了今日份的盐晶。看着那白花花的结晶,再看看熏架上丰盛的肉食,一种富足感油然而生。
他随后去了海滩,但没有推动水箱,只是站在那里,望着无边的大海,让海风吹拂身体,放松心神。
赶海变成了真正的散步。他沿着潮水线慢慢行走,捡到几个漂亮的鹦鹉螺贝壳,还发现了一块被海浪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头,他带了回去,或许可以当作磨刀石。
晚餐是炖野猪肉和野菜汤。猪肉纤维较粗,但味道浓郁,富含油脂,对于需要恢复体力的他来说正是佳品。餐后,他躺在竹床上,就着油灯的光芒,继续缓慢地编织着渔网,偶尔停下来,揉搓一下仍在酸痛的胳膊。
第七十二天,在修复工具、鞣制皮革和编织渔网的静谧时光中度过。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只有身体与心灵缓慢而坚定的愈合。
充足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仔细的维护是为了让工具更趁手。林凡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工匠,耐心地打磨着他的生存技艺,也打磨着自己的意志。
他知道,当身体完全恢复,那张初具雏形的渔网,那件正在鞣制的皮子,和那根修复如新的铁矛,将伴随他进行下一次、可能更深入的探索。
孤岛的日子,就在这动与静的交替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