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清晨,带着一丝微甜的雾气。林凡醒来时,鼻腔里还萦绕着昨夜那简单却温暖的熏肉薯蓣粥的味道。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感觉精力充沛。今天,他决定去会一会那些岩石缝里的小精灵,把那金黄的蜂蜜弄到手,顺便,也想去那片发现蜂蜜的岩壁附近再仔细看看。
营地的日常巡视早已融入他的血脉。陷阱依旧空着,但他注意到附近有些新鲜的、小巧的爪印,不是豺狗,倒像是狐狸之类,这让他留了心。盐田在他日复一日的照料下,结晶如细雪,他小心地将它们刮拢收集起来。溪水潺潺,他俯身掬起一捧洗了把脸,清凉透心。鱼塘里的鱼儿见了他,习惯性地聚拢过来,等着可能投下的食物。一切如常,却又在细微处藏着变化。
他准备好工具:一个用大号竹筒做的收蜜罐,几块干燥的、容易冒烟的木屑和苔藓,一张之前剩下的、较为密实的野猪皮(用来挡烟和偶尔防护),还有那把万能铁刀和一个小陶盆。
来到那片岩壁下,蜜蜂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林凡没有急着靠近,他先在不远处升起一小堆火,等火势稳定后,加入那些特意准备的木屑和苔藓。很快,一股浓烈但不算呛人的烟雾升腾起来。他拿起野猪皮,小心地扇动,将烟雾缓缓导向岩缝的方向。
蜂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云雾”扰乱了,嗡嗡声变得急促而混乱,不少工蜂从岩缝中飞出,在烟雾中迷失了方向,攻击性大减。林凡看准时机,迅速靠近岩缝,用铁刀小心地扩大那个渗蜜的缺口。金黄色的、粘稠的蜂蜜立刻更多地流淌出来。他赶紧用竹罐接住,那浓郁的、带着花香和阳光气息的甜香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并不贪婪,只接了小半竹罐,足够他用一段时间即可。取完蜜,他迅速退开,撤掉了烟源。蜂群逐渐平静下来,重新围绕着巢穴飞舞,修补着被破坏的入口。林凡心满意足地看着竹罐里那晃动的、琥珀般的液体,这可是难得的珍品。
收获蜂蜜的兴奋稍稍平复后,他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匆忙,未曾仔细勘察这片岩壁。他沿着岩壁慢慢走着,目光仔细扫过那些斑驳的岩石表面。突然,在一片藤蔓半遮半掩的下方,他发现了些不寻常的痕迹。
那不是古老的、赭红色的壁画,而是些相对较新的刻痕!
刻痕显得有些凌乱和仓促,用的工具似乎也不够锋利,线条断续而浅显。他拨开藤蔓,仔细辨认。刻痕似乎想描绘一个……人形?旁边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无法辨认的符号,不像文字,更像是一种绝望中的胡乱划刻。在最下方,还有一个清晰的、深深的划痕,像是一个箭头,指向内陆更深处的方向。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绝不是动物能留下的痕迹,也不同于他之前发现的任何古老文明印记。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和他一样的遇难者,在不久(或许是几年前?几十年前?)前留下的!
这个发现让他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仔细检查了周围,没有发现骸骨或其他遗留物。刻痕的主人去了哪里?是循着箭头方向离开了,还是遭遇了不测?那个方向,通往岛屿更神秘、更未知的内陆核心区域。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蜂蜜带来的喜悦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对同类痕迹的悸动,有对未知命运的唏嘘,更有对岛屿更深层秘密的警惕与好奇。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片刻痕也拓印下来,与之前的壁画、符号放在一起。这座岛的谜团,似乎又多了一层。
带着沉甸甸的收获和更沉重的心思,林凡回到了营地。他将珍贵的蜂蜜密封好,存放在阴凉的储物间。看着那琥珀色的光泽,他决定晚上一定要用上一点,慰藉一下此刻纷乱的心绪。
傍晚,他生起篝火,开始准备晚餐。今天的主菜是熏鱼,但他特意煮了一小锅薯蓣羹。当羹汤变得粘稠时,他用木勺舀了一小勺金黄的蜂蜜,缓缓调入羹中。蜂蜜遇热融化,甜香与薯蓣的质朴香气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温暖诱人的气息。
他坐在火边,慢慢喝着这碗甜羹。温润甘甜的滋味从舌尖滑入喉咙,暖意随之扩散到四肢百骸,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躁与不安。他一边品味着这奢侈的甜美,一边看着拓印下来的新刻痕,思绪飘远。
那个留下刻痕的人,他(或她)是否也曾像他一样,在这岛上艰难求生,试图解开谜团?是否也曾在这样的夜晚,孤独地坐在火边,渴望着一丝甜味,或者一个同伴的音讯?箭头指向的内陆,到底隐藏着什么?是希望,还是更大的绝望?
蜂蜜的甜,与发现同类痕迹带来的苦涩猜想,交织在这寂静的夜里。林凡知道,探索的脚步无法停止。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解答心中越积越多的疑问,他都必须走下去。他轻轻摩挲着身上坚韧的皮甲,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黑暗笼罩的内陆深山。
第一百三十七天,在甜蜜的收获与苦涩的谜题中结束。
蜂蜜带来了味觉的慰藉和能量的补充,而岩壁上那仓促的刻痕,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林凡的心里,提醒着他这座岛屿并非只有他一个过客,也预示着前路可能隐藏着更复杂、更接近现代的谜团。
夜风中,篝火摇曳,映照着他沉思的脸庞,也映照着那条被箭头指明的、通往未知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