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专注地沉浸在可伶讲述的故事里,雨蝶双目泛红,穆婉柔死死咬着唇,云扬上身坐的笔挺,眸中的寒意也一点点加深……
“后来呢?”辛夷不知何时已经放羊回来,一脸懵懂的问,其他几个小的也全部肃神静听。也不知她们听懂了多少,反正一个个的神情凝重。
“后来……”可伶说了两个字,声音开始哽咽。室内静寂一片,只有可伶隐忍的低泣声。
“后来,丈夫就干脆撕破了脸,要纳表妹进门。”可伶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没有了哭意。
“什么叫纳表妹进门?”合欢冷不丁出声。
可伶没有回答合欢的话,接着说:“这位当家大娘子心里不愿,无奈自己怀着孕,儿子也才刚满五岁,又见俩人早已将生米煮成熟饭,同为女子,也心软表妹怀了身孕,千般思虑,到底还是咬牙忍了。却像是心中吞了苍蝇,身体也渐渐不好起来。所幸上次女儿病后,这位大娘子就买了一个上年纪的婆子在屋里听用。虽然手脚没有年轻人利落,耳朵还有点背,好在做得一手好茶饭,倒是能把他们母子的饮食照顾得挺好。”
“那位娘子为何要找一个年纪大的帮工?”紫萱怯怯的问。
可伶叹息,“紫萱问得好!这位娘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当年心软收留快病死的秀才,又因心软买了一直讨不到活儿干的于妈妈。”
“原来如此,那位娘子定然也像咱们师父一样,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白英很肯定地给出结论。
可伶瞧了瞧一脸沉静的云扬,苦笑,“可伶正要回来提醒姑娘,以后好人做不得!”
“为何?莫非那于妈妈还敢害了主母娘子不成?”一直没说话的棋儿也忽然出声。
可伶叹气,“那倒是不至于。只是到底是心软,不该对那对狗男女心软!”
云扬目光一凛,下意识握紧了拳。
“怎么了?姐姐你倒是快接着说啊,可真是急死个人!”可俐憋不住顿足抱怨。
可伶却忽然拿起云扬平时玩的土制飞镖,一下子就扔中靶心,恨恨道:“若让我见到这对狗男女,当如此镖!”然后也不看众人的反应,悻悻道:“后来大娘子肚皮争气又生了个儿子,只是怀孕时心情不好,孩子生下来有点弱。那个狗男人还是很欢喜,又变了脸,让小儿子姓了自己的姓,开始对大娘子又好了起来。而表妹却是生了个女儿,一时倒也安分”
“呸,不要脸!”可俐不屑的骂。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那位娘子不该再轻信了那狗男人。”雨蝶在旁边叹息。
“不愧是雨蝶姑娘,果然看得通透!”可伶赞了一句,又接着说:“只可惜那位娘子并不如雨蝶姑娘看得明白,竟真的就信了那狗男人,又一次引狼入室。”
大家一听,顿时又紧张起来。只听可伶接着又说:“直到小儿子周岁宴,本就体弱的小公子突然就犯了哮喘,救治不及当场死亡!”
“啊!”众人同声惊呼。
“那位大娘子再次遭受撕心之痛,竟是疯癫起来。调理了近一年,病情渐有好转,而那个狗男人却在此时提出要和离另过,因为,他的表妹又怀孕了!”
“啪”的一声,云扬将手中摆弄着的一根细竹竿打在案几上,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众人都不作声,怔怔地一齐望着可伶。
可伶见云扬面色稍缓,这才又接着说:“值得庆幸的是,当年老夫妻说是将祖传手艺倾囊相授,其实还是留了一手给女儿压箱底。不幸的是,男人花钱去官府弄到了和离书,带着大部分家产和表妹搬到北城一个大宅子去了。”
云扬起身,瞧了瞧铜锅里的药汁,吩咐了一声:“先停火吧,稍微晾一晾,再将药汁倒出。”
“是,师父。”白英答应着,却又忍不住追问:“那位大娘子呢?她怎么样了?”
众人又齐齐看向可伶,“对啊,那位大娘子怎样了?”
“大娘子受了刺激,疯病又犯了。好在大儿子已经八九岁,不仅聪明,还特别懂事,一边学习家传手艺,一边跟于妈妈一起照顾阿娘。说来也是可怜,那大娘子一发病就满屋满院的乱撞,哭着闹着要找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必得大儿子抱住她,一声声唤她阿娘,才能慢慢安静下来。”可伶说到这里,望向云扬,“姑娘可记得,那日咱们去店铺听到那一声喊,正是那位大娘子发病了呢。”
云扬点点头,“所以,陶罐怎么没的?”
可伶小脸一沉,怒道:“还不是那狗男人,不知怎得知晓了咱们要定做陶罐的事,便上门去讨要这桩生意,阿德肯定是不愿意,那狗男人就把那些陶罐砸了,说是他做的!”
“阿德是谁?”合欢怔怔地问。
可伶睨了她一眼,略带骄矜道:“自然是那位娘子的大儿子,可聪明能干呢,才不过十四五岁,便已经能撑起一个家!”
合欢不服气的翻了一下白眼,“你之前又没说过,怎怪我不知?”
云扬却点头道:“怪不得当日他死活不肯收那些陶罐的钱,还说自己能制出更好的。”
“阿弥陀佛,”穆婉柔念了一声佛,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位娘子有阿德在,不然,岂不是被那恶男人吃得死死的?”说到这里,神情迅速黯然,是啊,她那噩梦一般的过往,还是因为自己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女人啊,为何总是如此容易被男人的情感所骗……
雨蝶却哼了一声,“她该骂自己有眼无珠,还为那样的狗男人发疯,真是没用!”
“那,就没办法为那位娘子出气报仇了吗?”棋儿弱弱的问。
众人不语,唯有云扬眸光连闪。
“那咱们的陶罐怎么办?”可伶满面愁容,“如今离咱们的赏花宴已经没有几天了……”
雨蝶揉着面颊,丝丝吸气道:“气得我牙疼,怎生想个法子,要治一治那狗男人,才叫我出了这一口恶气!”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颓然垂头。
“法子自然是有的。”
云扬的声音响起,顿时引起大家的好奇“什么法子?”
云扬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的细竹竿,不紧不慢的道:“这法子不仅能解了咱们用陶罐之急,还能给阿德母子出一口气!不过,可能还需要找一个帮手。”
“什么法子?”众人齐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