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死兆星号！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终于醒啦！”
豪迈响亮的女声从门口传进来，身边围着的几个女人纷纷往旁边退了退，喊了声“大姐头。”
见状我默默想，这位女士或许是这里的老大。还是很威风的老大。
一个身材高大、英姿飒爽的女人穿着一身如淬火的红紫交错的劲装，叉腰站立在我的面前。
“你命真的大啊。失血过多，低温缺水，骨折还是轻的。竟然从这么远的地方一路划过来。幸好你遇到了我们。否则真的没有办法了。当时的地方离稻妻还有很长的距离呢。”
一只眼覆着赤红眼罩，另一只红眸眼神锐利，她不怒自威，虽然是平和的口气，我却总觉得她很有大老板、大海盗的气质。
她的腰间系着一个紫色的神之眼。
“托你的福。你的那些同伴们不用等死。也可以说是你救了他们。”
同伴？救？什么意思……
我哪有同伴。等等，是指那些同支船的船员吗？
我救了那些人？可我只是单纯为自己拼出了一条求生的路啊。
我一下起身，拉扯到伤口面部扭曲了一下，“大姐头你好，请问伤员中，有…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呢？”
女人想了想：“是我的船员打捞的，具体好像是有几个女性。”她摆了摆手。
“好，我去看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我只想去确认一个答案。
只要拉尔夏还没事……
“你就别乱动了！”女人抓住我的肩膀往下压，“你能活着醒来已经是奇迹了。别在乱动了。船上没有大夫，你这伤都是有点经验的人处理的，骨折什么的还是得去看大夫。”
船上以前做什么的都有，但大夫确实没有。船员受伤多半不会伤成这样，基础医疗已经够了。
“北斗大姐头，她醒了吗……”
门被敲响。
熟悉的男声从门外响起。
半掩着的门，我好像看见了那个把狼狈的我从船板上救下来的人。
“醒了。你进来看看吧。”
少年应声推开门，目光先是放到那个被称作北斗的女人身上，见她点头，他才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这是你的吧。”
湿答答、黏糊糊的包袱里，半叠纸张裸露在外。我的心一下死了。
我心如死灰地从他手上接过包袱，装着满满一袋摩拉的钱袋似乎在海难中牺牲了。
教令院学员证和纳塔通行证也没了。然后就是我的研究笔记和客户评价……成了一坨纸浆。
墨迹模糊的残页，努力想要区分，可是一捏就是软化不成型的纸糊……
“包里有什么东西丢了吗？”少年见我半天不吭声，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有些奇怪。
“这……”
我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苦没有学术价值的流浪汉……当初出来打工时，我还是带了足以支撑一个月生活费的摩拉。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在纳塔赚到的也都没了。
心好痛。虽然钱不是很多吧，大部分钱都拿去买特产，有点钱就拿去吃饭了。但是剩下来的摩拉起码也是能在一个陌生环境勉强撑个几周的。
一点摩拉都没有了。
来到稻妻，开局就是炼狱流浪模式吗？
不要啊……
北斗看了眼包袱，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摇头：“跟丢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我是须弥教令院因论派出来研究课题的学生。我先是到达纳塔展开课题研究，然后我的目的地其实是蒙德。”
蒙德？北斗古怪地挑了挑眉，看向万叶。“蒙德距离这里可谓是南辕北辙啊。再怎么航行也不该来到稻妻啊。”
的确如此，方向再偏差也不会完全绕了一个圈。
我接着解释着：“中途先是遇上了很像藤壶的海怪……然后所有人都慌了。船夫为了逃离海怪的袭击，决心用船最后的动力前进。但是，误入了稻妻领域。雷暴使我们的船完全瓦解。”
尽管只是把我所经历的简化说出来，周遭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遇上海怪还能存活下来，这船上的人本该都能活下来的，可惜，可惜航向偏离。
若是有熟悉稻妻的经验的团队在，或许情况还会有所不同。
一听到船上原本的人数，再到现在幸存的人数，我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近乎毁灭性的死亡人数。
船的规模不算大，但船上一共也有三十多人。而现在加上外头被打捞上来的幸存者，只剩下六个人。
“那小学者，你现在……”北斗问过那些救下的人，很多人已经不省人事，但还有人能回答。
回答的内容也和我所说的一样。“南十字会去稻妻运送商物。在那里停留一天。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着我们。不过你的伤不及时处理完善的话会留下病根，回璃月也要数日。”
尽管稻妻现在实施闭关锁国，按照以前，可能只能写下六国打工。
毕竟前往稻妻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如今这么好的接触机会，不留下好好实地考察，实在是太亏了。
“我想在稻妻继续我的研究。”
北斗笑了笑，“好啊，不过不同其他国家，稻妻的管制严格，你的身份来路不明，可得花点心思才能进去啊。”
我眼神一瞥，看见那个少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他倒是没什么情绪地收回了视线。
他刚才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眼底会流露出一丝悲伤。他在想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那些人。”为了证明自己还能走路，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床，自认为站得笔直。
北斗叹了口气：“那，万叶，拜托你带她去看看吧。”女人的口吻多半带着无奈，她也不愿再劝阻我。
万叶走向我，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小心。”这死兆星号比我坐的船要大许多。走了七八步，叫作万叶的少年停了下来，“那边就是了。”
我目光急切地在这些人身上寻找。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我又忍不住靠近了。但依旧没有。
“怎么了？是找不到想见的人？”少年侧身问。
我点点头，尽管和拉尔夏只有一天的相处，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情况。
那枚戒指还戴在我的手上。我又怎么能不物归原主。
“稻妻主城离这远，但是有一处地方很近。或许她被冲到那里去了。”
“哪里？”
“海只岛。岸边的巡逻很密集。”他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聊胜于无的安慰。他抿了抿唇。“如果你的朋友被海浪冲上岸，说不定很快能得到医治。”
真的吗？
拉尔夏还活着。
半晌，他见我盯着自己打了厚厚一圈的左手，“相信你的朋友，她一定还活着。”
我能活下来。那么拉尔夏，她也一定能。
或许真的是被冲到其他地方了。
海只岛吗？
“嗯，我相信。”她还等着我把戒指还给她，再和她一起去蒙德见她的朋友。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是经历船上那一遭，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她呢。
或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
“你是幸运的，也是勇敢的。被救上船的人员只是轻微失水失温。而你很勇敢，敢一个人靠着破烂不堪的船架划了几公里。”
“谢谢你。”没人谁比谁命大。
这里的人受的伤也不轻。至于为什么我没被扔在这里接受治疗，而是很贴心地安排进房间里，这点令我很奇怪。
“请问，我刚才的房间，是谁的啊？”这点让我很在意。如果占用了别人的位置，还是不太好啊。
“啊这个啊，你不用在意。房间一直是我在居住。换了新的被套。没关系。”
“噢噢。”我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方才那个房间布局简单，陈设很少。倒不像是久居之人的房间。
“原先也不是房间，而是仓库。”少年又添了一句。
“北…北斗女士是璃月人吗？”这样的穿搭，其实我不太分得清。稻妻人和璃月人的长相我也分不太清。不过服饰的话，眼前这位少年倒有点像稻妻风格的衣服。
“是的。北斗大姐头是璃月人。这船是璃月前往稻妻的。”他顿了顿，“我是枫原万叶。来自稻妻。”他点了点头。
枫原万叶……
和他身上的颜色好适配的一个名字。就像秋日的红枫叶。“我叫苦荼，来自须弥，也是沙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