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没来,刘琦玉还绷的住,可现在亲爹亲妈都来了,从无声默泪到小声啜泣,再到嗷嗷大哭,仅仅只是说几句话的工夫。
林秀梅鼻头也有点儿酸涩,想来身体残留的情绪在作祟,她不是共情能力强的人,人间惨剧看多了,早就掀不起波澜。
她仰头眨眨眼,将眼泪眨回去,刚准备说话,就见屋里有个穿着可爱小熊的男生手上揣着锅铲走过来问,“华哥,琦玉姐这是怎么了?”
林秀梅面色一沉:“你就是小张?你这保姆是怎么当的,每天净做些雇主不爱吃的菜,咋的菜市场那么多菜就选不出来我们家琦玉爱吃的,还是她没跟你说她爱吃什么?一个月八千块工资,我扔水里还能听个响,你这是把雇主当傻子糊弄呢?”
“还有你李新华,琦玉是你媳妇儿,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种,你要是照顾不好,那今儿我就把琦玉接回家去,免得在你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命丢了都不知道,个丧良心的玩意儿,我呸!”
林秀梅一番夹枪带棒,好叫李新华和小张没脸,小张更是眼底划过一抹戾气,随即委屈巴巴瞥了李新华一眼,林秀梅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不行了不行了,再看下去她怕是要忍不住上手揍人了。
刘琦玉这会儿正在打哭嗝儿,哪顾得上给丈夫挣面子,再说了,她妈是给她找场子来的,要是她帮着李新华说话,该让她妈伤心了。
“妈~~~嗝儿”刘琦玉帮林秀梅拍着后背顺气,都是她不好,自己立不起来,要不也不会连累老妈一把年纪了,还带着老爸上门。
李新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怼,想都不用想自家的新闻过不了几天就会流传在圈里,到时候又少不了一番责骂。
“妈,爸,琦玉,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平日工作太忙,没注意到家里的事儿,这样,今天我做东,一起去福满楼吃一顿好的,给琦玉还有您二位赔罪,可以吗?”
林秀梅冷笑,“整的好像谁吃不起一顿饭似的,谁家请保姆不是为了吃好喝好啊?你家这个,哪里像个保姆,我看是你的情人还差不多。”
情人两个字甩出去,好悬没叫小张失了心神,李新华倒是稳的住,脸色黑的一批,“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性取向这不明摆着的吗,要不琦玉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林秀梅:“那可不一定,我听说马蹄湖那边就有个男的喜欢男的,还娶了老婆,两男的合伙把女的骗的团团转,最后居然去母留子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围观群众哗然,虽然不知道马蹄湖在哪儿,但内容还是十分炸裂的,这不跟那啥——同妻还是骗婚来着差不多么?
啧啧啧,还别说,老李家这小子确实和他家保姆过于亲近,经常为了保姆说刘琦玉的不是,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哈。
楼梯间的窗户大开着,一股凉风呼呼吹进来,还带进来不少雨水,人群瞬间熙攘着往旁边躲。
刘海波不经意移动位置,将寒风挡的严严实实,用拳头碰了碰刘琦玉的肩膀,甩出几个眼神,但刘琦玉脑子正被老妈的话震得懵懵的,哪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晃了两下林秀梅的衣袖道,“妈。”
李新华一惊,心下生出几分胆寒,难不成他的秘密被发现了?他仔细看了看林秀梅的脸色,却发现刚才那些好似随口一说,并非有意之言,想来应该是他想多了。
“妈,那是别人又不是我,我看外边儿也挺冷的,要不先进屋暖和暖和再说。”李新华脑仁抽抽的疼,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没想到遇上丈母娘更年期,难啊。
林秀梅露出神秘微笑,“老刘,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琦玉喜欢的菜,没有的话就算了,这李家的饭,不吃也罢。”
对面两人面色惊变,刘海波欸了一声,把背后的塑料袋放下,欲伸手拦住他,但刘海波哪是他能拦住的,蹬蹬几步就到了厨房,咦嚯嗨欸的喊了几声,
“新华,你这厨房里的菜,怎么琦玉喜欢吃的一个都没有,也不是你喜欢吃的,难不成真跟梅子说的一样,这保姆是你的小情人,你们俩准备合伙欺负我们家琦玉呢?”
刘海波可不是林秀梅,当了那么多年的体育老师,早就练就一副好嗓子,几句话下去,楼梯间再次热闹起来。
小张面色铁青,就算他们没有那层关系,被林秀梅和刘海波这么一说,别人看他们的眼神也会不对劲,更何况他们本就打了让刘琦玉给两人传宗接代的心思。
林秀梅看了,只觉得小张这人心思属实好懂,也对,二十郎当岁的年纪,自然比不得久浸官场的李新华,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厉害。
说起来李新华大学刚毕业,就考上公务员,未必没有家庭出力的缘由,但他自个儿也是个争气的,几年便从小科员爬成了重点单位的主任,若是诡异游戏不来,这人怕是再过几年成部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人无完人,偏生有一个性取向问题,若是被他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聊几句,或是多让出些利益堵口,因此才找了刘琦玉做挡箭牌。
林秀梅嘲讽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向上扬起,“新华,你岳父可是实诚人不会说谎,这事儿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李新华看见看戏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嘴巴也是动个不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嘴里没点儿好话,恨不能直接让这一家三口消失。
“妈,是我不对,小张,你怎么做事的?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保姆,你被解雇了。”李新华转身咬牙道,暗中给了小张几个眼神示意,逼着自己忽视小张的委屈。
小张瘪嘴,一言不发脱下围裙,眼里泪花闪烁,捂着嘴跑下楼,平日待自己极好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不是,任谁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不过他的作为,恰好给了他人谈论的空间,一个大男人,被说两句就嗷嗷哭,哪有男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