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会儿,两个姐姐带着南宫凤一家去餐车清洗。北冥锋看着两个小丫头,冬冬趴在北冥锋的肩头问:“哥哥!凤姑姑要去我们家吗?”雪儿仰躺在北冥锋的腿上看着北冥锋。
北冥锋点头:“嗯!燕姐会接她们去京城!”
车厢在轨道规律的轰鸣声中轻微摇晃,窗外景色飞逝。冬冬和雪儿很快在北冥锋身边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对刚才那场感人重逢的懵懂好奇。
等丽姐和娜姐带着清洗干净的南宫凤母子三人回来时,隔间里的气氛已然不同。洗去尘垢的南宫凤,虽然衣着依旧简朴,但眉宇间那份因确认身份而重新燃起的矜持与气质,让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还有几分和南宫燕相像。南宫婉的小脸干干净净,简直和南宫燕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头发也梳理整齐,依偎在母亲身边。康乐乐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精神好了许多。
南宫凤看着北冥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急于了解更多的迫切。她轻轻拍着女儿的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北冥锋:“小锋……!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这辈子……!”
“凤姑姑,别这么说,”北冥锋打断她,语气温和而坚定,“这是缘分,也是我们四家之间的羁绊。您能回来,对燕姐、对南宫家,都是天大的喜事。”
接下来的旅程,便在一种混合着期盼、伤感与些许不安的复杂情绪中度过。北冥锋有意说些轻松的话题,丽姐和娜姐也配合着照顾孩子,聊些家常,试图缓解南宫凤的紧张。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列车每前进一公里,就离那场注定不平凡的重逢更近一步。
南宫凤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时而将儿女揽得更紧些。近乡情怯,更何况是跨越了三十年的生死相隔、物是人非。
列车行驶到第二天傍晚时分,终点站终于到了。北冥锋和刘铁柱维持所有人下车后,这才一起回到卧铺车厢接南宫凤和姐姐妹妹她们下车。
丽姐、娜姐利落地收拾好行李,北冥锋一手抱着还在揉眼睛的雪儿,一手牵着冬冬。刘铁柱、丽姐和娜姐则帮忙拿着南宫凤简单的行李,并护着南宫婉和康乐乐。
两个小丫头这下真是把火车坐腻了,冬冬:“哥哥!坐火车太没意思了,下次再也不坐了!”
丽姐逗弄道:“不坐你咋回家?跑回去……!”
冬冬皱起和北冥锋一模一样的小眉头,叹口气,小大人般的说:“唉……!熬吧……!”逗得两个姐姐哈哈哈大笑。北冥锋嘴角也是微微上扬。
出了站以后,北冥锋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的人群。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远处一根立柱旁。只见南宫燕正站在那里,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急切地冲过来,而是静静地伫立着,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身体微微颤抖。她的目光穿越熙攘人流,精准地锁定了他们这一行人,更确切地说,是牢牢锁在了南宫凤的脸上。
那一刻,南宫燕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极度压抑后的不敢置信,有排山倒海的激动,更有一种近乎脆弱的小心翼翼。她似乎想立刻冲过来,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只是死死地看着,仿佛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一动就会惊醒。
南宫凤也看到了她。隔着三十年的光阴,姑侄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南宫凤的脚步瞬间僵住,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涌出。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喉咙哽咽着,发出破碎的气音。虽然她不认识南宫燕可那和南宫婉一模一样的脸,都让她瞬间确认——这就是她的亲人!
北冥锋适时地轻轻托了一下南宫凤的手臂,低声道:“凤姑姑,燕姐在那边。”
这句话打破了魔咒。南宫燕终于动了,她不是跑,而是一步步,极其郑重又略显踉跄地走了过来。每靠近一步,她的呼吸就更急促一分,眼眶红得吓人。
终于,两人面对面站定,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翻涌的情绪。
“凤……凤姑姑?”南宫燕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巨大的颤抖和求证,她的手抬起,似乎想触碰南宫凤的脸颊,却又不敢落下,“真的是……您吗?”
南宫凤的眼泪决堤而下,她用力点头,一把抓住南宫燕悬在半空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真实的温度:“是我……!是我……!”
触手的温热和真实的触感,彻底击溃了南宫燕最后的克制。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如同委屈了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猛地扑进南宫凤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姑姑!姑姑!您真的还活着!我们……我们都以为……以为您早就……!”北冥锋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清冷的南宫燕这么失态!
南宫凤也紧紧回抱着她,泣不成声,一遍遍抚摸着南宫燕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的人群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丽姐和娜姐早已泪流满面,就连刘铁柱也扭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冬冬和雪儿仰着头,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人,小脸上满是茫然与动容。南宫婉看着母亲和那位长得跟自己很像的姐姐抱头痛哭,似乎明白了什么,小手悄悄拉住了母亲的衣角。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燕才止住哭声,她从南宫凤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仔细端详着姑姑的脸,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风霜,心疼得无以复加:“您受苦了……这么多年,您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南宫凤摇摇头,替她擦去眼泪:“都过去了,能再见到你,什么都值了!”
南宫燕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南宫婉和康乐乐,她蹲下身,视线与两个孩子平齐,努力露出一个最温柔的笑容,尽管眼泪还在不停滑落:“婉婉,乐乐,我是你们姐姐。”
南宫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很像、哭得眼睛红红但笑容很温暖的姐姐,怯生生地小声叫道:“姐姐好!”康乐乐也跟着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