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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西侧的别院,是邺城中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院落不大,却布置得精巧雅致:青砖铺地,白墙灰瓦,庭中植了几丛翠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更添几分清幽。

正房内,甄宓伏在琴上,肩头轻轻颤动。

没有哭声。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心口那种被掏空般的钝痛,一阵阵,绵延不绝。

婆婆刘氏那一纸休书,字字如刀,将她与袁氏、与袁熙多年夫妻名分,切割得干干净净。“不能为夫分忧”六个字,便定了她的罪,将她逐出那座曾经庇护她、也禁锢她的深宅大院。

父亲甄逸的献女,言语恳切,眼中却满是商人的精明算计。他说这是为她寻个依靠,为甄家寻个靠山。可甄宓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件被估价、被献出的货物——用她的容貌、她的身份,换取甄家在新时代的平安。

而那个男人,那个如今掌握着她命运的男人,将她安置在这精致的牢笼里,锦衣玉食,婢女伺候,却连面都不露。她就像个被遗忘的藏品,被妥善保管,却无人问津。

她是什么?

指尖划过冰凉的琴木,甄宓闭上眼,泪终于又涌出来,无声地滴在琴弦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夫人,主……主公来了。”

甄宓一惊,慌忙拭泪,手指胡乱地整理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还未及应声,房门已被推开。

夏日的天光随着开启的门涌入屋内,勾勒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刘备一身月白常服,未着甲胄,只腰间佩剑,儒雅中透着英武之气。他步入屋内,目光先是扫过琴几上未干的泪痕,而后落在甄宓微红的眼角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住得可还习惯?”他声音温和,如同寻常友人间的问候,听不出半分苛责或审视。

甄宓起身,盈盈下拜,青衫裙摆如莲叶舒展:“妾身……谢使君安置。”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必多礼。”刘备虚扶一下,并未触碰她,自行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这院子虽小,倒也清静。你父亲献产有功,于冀州民生多有助益。你……安心在此住下。若缺什么,尽管开口,不必拘束。”

甄宓垂首立于他身后三尺之外,这是一个谨慎而守礼的距离。她指尖不自觉地攥着衣角,那细腻的布料被捏出细微的褶皱:“妾身……别无他求。”言下之意,也无不甘。

刘备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今日她薄施脂粉,试图掩盖哭过的痕迹,却反而更衬得肌肤如玉,眉眼如画。一身青衫素雅,剪裁合度,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腰身和起伏的曲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子,虽仍含着未散尽的哀愁,却清澈澄净如秋水,不染尘埃,也无谄媚与算计。

“你恨我吗?”他突然问,语气平淡,却如石投静水。

甄宓一怔,猝然抬头看他,眼中闪过清晰的慌乱,如同受惊的鹿:“妾身……不敢。”声音细微,几乎被窗外的竹涛声淹没。

“是不敢,还是不恨?”刘备向前走近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强作镇定的表象,“你本是袁熙明媒正娶的妻子,虽被一纸休书断了名分,然数年夫妻,情分岂是说断就断?今我将你纳于此院,在你心中,是否觉得我刘备也是那趁人之危、强取豪夺之徒?”

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而袭来。甄宓被他锐利的目光所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背脊抵上了冰凉的琴几边缘,退无可退。声音因紧张而发颤:“使君……使君言重了。休书在手,妾身……妾身已是自由之身。父亲……父亲既已做主,妾身……无话可说。”最后四字,说得极轻,带着认命般的疲惫。

“好一个‘无话可说’。”刘备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反而带着几分洞察世情的自嘲,“你父亲甄逸将你献给我,表面是为给你寻个依靠,实则是为甄家寻个更稳妥的靠山。这其中利害,你心中明镜一般,看得清清楚楚,却只能顺从,无力反抗。这乱世之中,女子的命运,往往便是如此——不由己,不能己。”

他不再逼视她,转而伸手,指尖轻抚过琴案上的琴弦。铮琮几声清越的琴音流泻而出,打破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我听人说,你琴艺不凡,尤擅古调。”刘备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少了些审视,多了些平和,“可愿为我抚一曲?”

甄宓迟疑了片刻。抚琴于她本是常事,可在此情此景下,抚给眼前这个男人听,却仿佛带着别样的意味。然而,她又能如何拒绝呢?

终于,她轻轻点头,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妾身……献丑了。”

她缓步走回琴前,跪坐于蒲团上,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心中翻腾的情绪暂且压下。片刻后,她睁开眼,眸光已静如止水。纤纤玉指轻抬,落在冰弦之上。

第一个音符响起,清越孤高,如空山鸟鸣。

琴音随之流淌开来。初时如溪流潺潺,明快中带着几分试探;继而转缓,幽咽低回,如秋夜细雨敲打芭蕉,点点滴滴皆是愁绪;曲至中段,哀婉之意渐浓,似孤雁失群,徘徊于寒塘芦荻之间,声声凄切;待到尾声,琴音越发低微,几不可闻,唯余一丝颤音,袅袅不绝,诉说着深宫长门之内,无尽的等待与绝望。

一曲《长门怨》,被她十指间的魔力赋予了灵魂,弹得肝肠寸断,却又哀而不怨,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刘备始终静立一旁,阖目聆听。他的手指随着琴音的起伏,在身侧无声地轻叩节拍。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幻,从最初的平静,到沉浸,再到最后的深沉思索。

待最后一个颤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余韵仿佛还在梁间萦绕,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琴前那个低眉敛目的女子。

“陈皇后失宠,幽居长门宫,以千金求得司马相如一篇《长门赋》,期冀能唤回武帝昔日情意。”刘备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屋内却格外清晰,“你的琴音里,也有这般深沉的哀怨,这般无望的期盼。”

甄宓低头,羽睫轻颤:“妾身……不敢自比陈后。”

“你自然不是陈后。”刘备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陈阿娇至少曾与武帝青梅竹马,曾得专房之宠,她的怨,是爱极而生怨。而你与袁熙,本就是家族联姻,政治结盟的产物,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你心中最是清楚。袁熙远在并州,何曾真正顾及过你在邺城的安危冷暖?刘氏将你一纸休弃时,他可曾有一言半语为你辩驳,或试图挽回?”

他每说一句,甄宓的脸色便苍白一分,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那些被她刻意忽视、深埋心底的现实,被他如此直白、如此残酷地撕开,血淋淋地摊在眼前。

“所以,”刘备俯身,靠近她,距离近得能让她看清他眼中那份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怜悯,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敲在她心上,“你不必为袁熙守什么节,也不必觉得愧对于谁,更无需将那份本就不属于你的哀怨,长久地背在身上。这乱世,活下去,活得明白,活得有尊严,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甄宓仰起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看着他,声音带着哽咽:“那……使君将妾身纳于此院,又是为何?为美色?为与甄家结盟,安抚河北豪强?还是……只是一时怜悯,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四目相对。刘备在她蓄满泪水的眼中,看到了被戳破心事的慌乱,看到了命运拨弄下的不甘,更看到了如同迷雾深海般无尽的迷茫与探寻。

良久,他直起身,转过去背对她,再次望向窗外那片在风中坚韧挺立的竹林,声音恢复了平和的语调,却仿佛蕴藏着更深的思绪:“皆有之,又皆非之。”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然后缓缓道:“我初见你时,确为你的容貌所惊。天下男子,爱美之心,大抵相同。但美色于我刘备,并非不可或缺之物。甄家半数家产,于我安定河北确有助力,但即便没有,我也自有办法。财富,亦非无可替代。”

“那为何……”甄宓颤声追问,这一次,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因为,”刘备转过身,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照见人心底最细微的波纹,“你让我看到了这乱世中,无数女子共同的命运。父兄可凭利益将你嫁出,也可凭利害将你献出;夫家可因时势将你接纳,也可因时势将你抛弃。一生如浮萍飘零,生死荣辱,悲欢离合,皆不由己。我刘备起兵,立志匡扶汉室,扫平群雄,是为结束这割据战乱,又何尝不是想让这天下少些你这样的苦难,让如你这般的女子,终有一日,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活得有尊严,有选择?”

他走到她面前,这一次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给予她反应时间的尊重。然后,他伸手,并非强硬的攫取,而是以一种近乎托举的姿势,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与自己的相接。

“留你在此,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一字一句道,“你可以继续沉溺于旧日的哀怨,自伤自怜,将这座院子当作另一个华丽的长门宫;你也可以选择站起来,抹掉眼泪,重新开始,活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或筹码。”

甄宓怔怔地望着他,他话语中的力量和他眼中那份罕见的认真与诚恳,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心中厚重的阴霾。一直强忍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他尚未收回的手指上,微凉。

“我……我能做什么?”她问,声音很轻,带着茫然,却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而新生的希冀。

“你能做的很多。”刘备松开手,语气彻底温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鼓励,“读书,抚琴,作画,刺绣……做任何你感兴趣、能让你内心平静充实的事。你若愿意,也可尝试协助苏双、张世平两位先生,处理一些九州商社的文书账目。商社要在冀州乃至天下扎根,需要熟悉各地风土人情、懂得经济之道的人才。你出身甄家,自幼耳濡目染,于商事纵不精通,也必有所了解,或许能有所帮助。”

“九州商社……”甄宓喃喃重复,眼中渐渐聚起一点不一样的光彩。她曾在市集见过从青州运来的商货,那些洁白如雪的纸张,印着清晰字迹、装订成册的书籍,还有据说能清洁身体、带着清香的香皂,以及洁白柔软、前所未见的厕纸……每一样都透着新奇与精巧,与她自幼见惯的商货截然不同。“妾身……妾身对那些物事,确实有些好奇。若……若能使君不嫌妾身愚钝,妾身愿意试试。”

刘备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好。明日我便让人送些商社的账册、文书以及新货图样过来。你若看得进去,便看看;若觉得枯燥无趣,也不必勉强。一切,随你心意。”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房门。手按在门闩上时,他停住了脚步,并未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记住,你住在此处,不是囚禁,也不是豢养。你是自由的,只是暂时……需要一个安身之所,也需要一些时间,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门开了,又轻轻阖上。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庭院那头。

甄宓依旧独坐琴前,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良久未动。

风穿过半开的窗,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带来竹叶的清苦气息。她忽然想起父亲甄逸那日将她送上马车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他眼中除了商人的算计,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宓儿,乱世如潮,个人如萍,随波逐流方是保身之道。刘备此人,非常人也。跟着他,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当时她只觉得满心悲凉与讽刺,将这话全然当作父亲为自身利益开脱的借口。如今在这满室寂静中细细回味,父亲的话中,是否也藏着几分对世事的无奈洞察,以及对女儿未来一丝渺茫的、真实的期望?

手指无意识地再次轻抚过冰凉的琴弦。这一次,她没有弹出完整的曲子,只是几个零散的音符,叮咚作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琴音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怨似乎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迟疑的、小心翼翼的探寻,如同初春冻土下,第一颗试图破土而出的嫩芽,脆弱,却蕴含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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